第十章 往事蒼茫雲海間(10)林中小屋(2 / 2)

因擔心安如雲在水中發生意外,他一進洞中便跳入暗河,還未遊出三丈之地,就看見安如雲在他下方不遠處向他這個方向劃來,明顯已是體力不支,他心中一陣狂喜,忙奮力劃水將她救出苦海。

此時二人心中俱有至寶失而複得之感,欣喜之情不待言說,曆經大悲大喜之後,此刻的寧靜愈顯得分外珍貴,二人不再說話,相擁著靜靜地凝視窗外的夕陽,見它一點點從林梢落下,在屋內留下玫紅瑰紫的餘暉。

屋外林中突傳來馬蹄之聲,安如雲一震,心突突直跳。江振雷輕拍她的肩膀,道:“是我的朋友,待我去看看,你準備一下,馬上就走。”說著,起身出屋,門外即刻響起輕輕的交談聲,來人似是一名男子。

安如雲也顧不得多想,忙起身下地,身上裝束俱是又大又長,江振雷背她時還未覺得怪異,此刻竟是寸步難行。她隻得將窄袖卷了幾卷,又撕下幾條布帶將褲腳紮緊,最後將一頭披散下來的亂發束到頭頂,再用鬥篷上的風帽遮好麵容,方步出室外。

屋外便是一片雜亂的叢林,昏暗中隻見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說是馬車已算誇獎,那馬牙齒已快掉光,站在那已是相當吃力,身後還拖著一架車,車廂外的棉圍更是破敗不堪,四處漏風,站在車旁的男子見安如雲盯著這輛車,似也極尷尬,強扯出一抹笑容,道:“這馬別看老些,卻是識途,嗯,聽它主人說的。”見安如雲一副嬌弱的樣子,忙又道:“要不,我扶你上去?真的,它極老實的。”

安如雲見他一個樣貌威武,滿臉胡須的高大男子,站在一匹極瘦小的老馬旁,已是暗自笑得腸子打結,又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更覺有趣,但在一個陌生人麵前還要繃住,安如雲隻覺得自己的臉都要憋得抽筋了,正要撐不住時,江振雷跨著黑風,又牽著匹馬從林中出來,見他二人還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忙道:“如雲,這是石青,我的兄弟。你先上車罷。”

石青的名字安如雲倒是早聽說過,隻是一直未見其人,隻聽江振雷說他是一個風雅有趣之人,今日一見,風雅未知可否,這有趣倒真是有趣。

安如雲強壓下笑意,輕聲道:“石大哥,勞煩你了。”也不待石青回禮,便撩起鬥篷,輕巧地跳上車,鑽進車廂,一進車廂,方掩口偷笑。

石青見她動作極是熟練,不似一般深閨女眷,詫異地看了江振雷一眼。江振雷笑道:“莫被她的樣子唬住,馬場裏最烈的馬她也敢騎。”

石青方收起了小覷之心,也翻身上馬,與江振雷一左一右緩緩而行。那匹老馬也真是奇怪,無需人駕車,夾在兩馬中間在林間尋路前行,腳力竟也不慢。

石青低聲道:“方才我在前方山腳下的村子裏找馬車,聽村裏人說日落前幾個男子曾到村子打探可有人帶一年輕女子經過,極可能就是羅質他們。”

江振雷道:“村子裏的人沒懷疑你嗎?”

石青得意一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村子本是昭武九姓中石姓與安姓聚居之地,你若去了,定會有人懷疑,我與他們本就是同族之人,我們有句俗諺:同姓本是兄弟,草原遍地是家,我去便同回家一樣。”

江振雷瞄了一眼那輛馬車,哼道:“他們倒真不見外。”

石青訕訕苦笑道:“我們還有句話:兄弟有難大家幫,但生意卻永遠是生意。我這次出來的急,從崖上落下來錢也不知衝到哪去了,這還是我用青金石戒指換得的村中最好的馬。我們就給他來個出其不意,定能順利返回肅州。”

“好罷,那就全要仰仗你這匹識途好馬幫我們蒙混過關了,但願羅質不會對這馬感興趣。”江振雷淡淡回應道。

兩人一言一語竟似未將前方危險放在眼裏,安如雲也就安下心來,將一切麻煩拋給車外的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