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一百三十篇,曾缺十篇,褚少孫補之。其他文字間,亦常有後人補寫之跡。但這並無害於《史記》全體的完整與美麗。
《太史公書》以外的散文著作,以《淮南子》為最著。《淮南子》為劉安(劉安見《漢書》卷四十四)集合門下賓客們所著的書。安為漢之宗室,封淮南王,好學喜士,為當時文學者的東道主之一。後以謀反為武帝所殺。他曾招致天下諸儒方士,講論道德,總說仁義,著書二十一篇,號曰《鴻烈》,即《淮南子》(《淮南子集解》,劉文典編,商務印書館出版)。尚有外篇,今不傳。此書亦囊括古代及當時的一切哲學思想以及許多形而上的見解,頗有許多重要的材料在內。文辭亦奇奧豐腴,有戰國諸子之風。
同時的儒學作家,如董仲舒(董仲舒見《史記》卷一百二十一,《漢書》卷五十六)、公孫弘(公孫弘見《史記》卷一百十二,《漢書》卷五十八)等皆有所作。董仲舒作《春秋繁露》。但他們的文字大都庸凡無奇,在散文上是無可述的。仲舒又有《士不遇賦》,也不過是憂窮愁苦的許多詠“士不遇”的作品的一篇而已。
幾個策士,如徐樂、嚴安、主父偃(徐樂、嚴安、主父偃等均見《漢書》卷六十四)、吾丘壽王他們,其文辭都是很犀利的,內容也是很動人的審情度勢的切實議論。戰國說士之風似一時複活起來了,但偉大的漢武時代一過去,他們便也都銷聲匿跡了。
此後無甚偉大的散文著作。劉向、劉歆(劉向、劉歆見《漢書》卷三十六)父子在西漢末葉的出現,又把散文帶到另一方麵去。
自漢興百數十年到劉向的時候,操於儒生之手的文藝複興,直不曾有過什麼成績,除了爭立博土,招收弟子之外。他們不過做實了“抱殘守缺”四字而已。為了利祿之故,死守著一先生之言,不敢修正,更不必望其整理或編纂什麼了。所以這百數十年來的文藝複興的時間,我們與其說是“複興”,不如說是在“典守”(司馬遷說:“百年之間,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太史公。”班固說:“於是建藏書之第,置寫書之官。下及諸子傳說,皆充秘府。至成帝時,以書頗散亡,使謁者陳農,求遺書於天下。”劉歆《七略》說:“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內有延閣、廣內秘室之府。”此皆漢代收藏古籍之情形。)而有了這百數十年來的搜集保守,便給予一個偉大的整理者劉向,以一個絕好的整理編纂的機會。
劉向字子政,為漢之宗室。他曾時時上書論世事,為當時的大政治家之一。又善於辭賦,作《九歎》,見於《楚辭》中。而他的一生精力則全用於他的整理與編纂古典文籍上麵。向與其子歆所撰的《七錄》,今已亡逸,然班固的《漢書·藝文誌》卻是完全抄襲他的。所以《七錄》雖亡而實未亡。《漢書·藝文誌》將古典文籍分為七大部分,即所謂“七略”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