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嘉隆後的散曲作家們 (1)(2 / 3)

[醉太平]羅袖琵琶半掩,是當年夜泊月冷江州。虛窗別館,難消受暮雲時候。嬌羞,腰圍寬褪不宜秋。訪清鏡,為誰憔瘦?海盟山咒,都隨一江逝水東流。

[白練序]凝眸古渡頭,雲帆暮收。牽情處錯認幾人歸舟。悠悠,事已休。總欲致音書,何處投?空追究,光陰似昔,故人非舊!

句句似都是曾經見過的,他是那樣的熔鑄古語來拚合起來的。其詠物之作,像《詠蛺蝶》的《梁州序》套:

[梁州序]郊原風暖,園林春霽,日午香薰蘭蕙。翩翩綠草,尋芳競拂羅衣。隻見秋千初試,紈扇新開,驚得雙飛起。為憐春色也,任風吹,飛過東家,知為誰!(合)花底約,休折對!奈悠揚春夢渾無際。關塞路,總迢遞!(以下數曲略)

也並不能算是精工,隻是善於襯托。處處是模糊影響的話,令人似明似昧,把握不到什麼。總之,是亂堆典故和迷惘的情意而已。而在這寥寥的四卷裏又多“擬作”、“改作”。像《雜詠效沈青門唾窗絨體》,多至十首;像《初夏題情》,為“改定陳大聲原作”;《懶畫眉》套又為改定沈青門作,可見其情思的不充沛。又多“代”人而寫的作品,其出於自己真性情的流露者蓋亦僅矣!一位創派的大師,已是如此的才短情淺,成就甚為薄弱,後繼之者,自不易更有什麼極偉大的表現了。

金鑾(金鑾見《列朝詩集》丁集卷七)、莫是龍皆是辰魚同時人,《江東白苧》中有改白嶼的《寄情》之作,又有一篇《莫雲卿攜戴膩兒過婁水作》的“二犯江兒水”,他們當都是和辰魚有相當的友誼關係的。

金鑾字在衡,號白嶼,應天人。有《蕭爽齋樂府》(《蕭爽齋樂府》有明刊本,未見;有武進董氏刊本)。王世貞雲:“金陵金白嶼鑾頗是當家,為北裏所貴。”周暉亦稱他:“最是作家。華亭何良俊號為知音,常雲:每聽在衡誦小曲一篇,令人絕倒。”(按良俊語原見《四友齋叢說》)今所見蕭爽齋曲,抒情之作固多,而嘲笑諷刺之什也不少,其門庭確較梁辰魚為寬大,且也更為真率可愛。像他的《八十自壽》的《點絳唇》套:“八十年來,三千裏外關西派;浪跡江淮,留得殘軀在。”開首已不是辰魚所能夢見的了。下麵寫著他自己的事跡與抱負,都是直爽而明白的,並不隱藏了什麼。又像《嘲王都閫送米不足》:

[沉醉東風]實支與官糧一鬥,乃因而減半征收。既不係坐地分,有何故臨倉扣?這其間須要追求。火速移文到地頭,查照有無應否。

簡直是在說話。又像《風情嘲戲》(四首錄二):

[沉醉東風]人麵前瞞神下鬼,我根前口是心非。隻將那冷語兒劖,常把個血心來昧。閃的人寸步難移。便要撐開船頭待怎的?誰和你一篙子到底!

[又]鼻凹裏砂糖怎。指甲上死肉難粘,盼不得到口,恨不的連鍋啖,管什麼苦辣酸鹹!這般樣還教不解饞,也是個天生的餓臉!

是那麼樣的善於運用俗語入曲,較之泛泛的典雅語,實是深刻動人得多了。其詠物曲也多精切不泛者。白嶼老壽,上和徐霖為友,而下也入昆腔時代,故尚充溢著弘、正時代的渾厚真率的風趣,並不曾受昆腔派的散曲作風的影響。他其實是應該屬於前一代的。

莫是龍字雲卿,以字行。更字廷韓,鬆江華亭人(《南宮詞紀》作直隸蘇州人)。以諸生貢入國學。有《石秀齋集》。書畫皆有名。惜其散曲絕罕見。《南宮詞紀》雖列其名於“紀內詞人姓氏”,卻未選其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