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嘉隆後的散曲作家們 (3)(2 / 3)

倪民悅號公甫,亦秣陵人,官縣尹。有《合歡》的《新水令》一套,見《北宮詞紀》。李登號如真,應天上元人。他的曲有《題澗鬆晚翠》等,見《南宮詞紀》。

黃祖儒、戍儒二人,疑為兄弟輩。祖儒號叔初,戍儒號參鳳。叔初所作,南、北宮《詞紀》所載甚多,而無特長;參鳳之作,《南宮》所載雖僅寥寥數篇,而像《嘲蚊蟲》的《黃鶯兒》:“我恰才睡醒,他百般做聲,口兒到處胭脂贈”,在詠物曲中卻是上乘之作。

皮光淳號元素,應天人。他的《溪上臥病》(《步步嬌》套),把很少人顧問而應該寫得有點新意的東西,卻給糟蹋了。孫起都號幼如,亦為應天人。所作《代妓》四首(《金落索》)隻是摭拾浮辭以成之的東西。

中山王的後裔徐惟敬,號惺予。有很大的園林在南京,所以常成為文士們宴集之所。他也會寫些散曲,有《秋懷》的《二郎神》套,見《南宮詞紀》。汪廷訥雖是安徽人,也有很幽靜的花園在秣陵,他似是一位多財善賈的人。故周暉頗攻擊之(見《金陵瑣事》)。然陳所聞則和他關係甚深。他所作散曲,《南宮詞紀》所錄,皆泛泛應酬之作;其見於《環翠堂集》者,也都不是從真性情裏流露出來者。《南詞》所載徽州詞人,尚有程中權(名可中)、王十嶽(名寅)二人,殆亦係廷訥同時人。十嶽有《訪汪伯玉歸隱》的《黃鶯兒》一闋,他和汪道昆當有相當的友誼。

陳所聞他自己似是一位最健筆的作曲者。據周暉所言,汪廷訥的劇本,幾皆係攘竊他之所作者,而南、北宮《詞紀》裏,他自己之作所載也獨多。他寫了不少“即興”的歌曲,應酬的令套,那些,當然不容易寫得出色。他嚐作《述懷》(《解三醒》套):“對西風把行藏自省,歎年來百事無成。蕭條一室如懸磐。……《蓼莪》篇玩來悲哽,寂寞了萱室椿庭”;幸而有賢妻,甘貧食苦,伴他病軀;而“年過半百,蘭夢無征”。他的家庭是那樣的清寒與孤寂。而他的生活便“隻落得床頭濁酒,筆底新聲”。將劇稿售給了富翁之事,在他或者會這麼辦。他受梁辰魚、鄭若庸諸典雅派作家的影響過深,故類多浮辭綺語,罕見精悍之作。

這一班金陵詞人們,其作風大體也都是這樣的。他們流連於遊宴,沉酣於詩酒,傾倒於戀情的遭遇,這樣便是一生。所謂“不得誌於朝廷”的一生,便是這樣的消磨過去。一時強有力者,也便樂為他們的東道主。故雖窮,而文酒之宴,卻似無虛日。最盛大的一會,為齊王孫國華所主持,至有二百文人,四十名妓,同時集於回光寺。萬曆初元的詞壇,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孵育而成的。

《南宮詞紀》載高瑞南之作最多。瑞南名濂,號深甫,浙江杭州人,即有名的《玉簪記》的作者。他所作曲,為典雅派最高的成就,圓瑩而不流於滑,綺膩而不入於板。以他較梁辰魚,他似尤高出梁氏一著。像《代妓謝雙送別》:“此夜人黯黯,離愁心上忍。寒雞殘月,似妒我衾稠緣分。三唱聲沉影一痕,報曉窗鵲傳初信”(《二郎神》);《斷弦愁》:“窗前花褪雙頭朵,枕邊線脫連珠顆。又早扇掩西風泣索羅……早受用些夢魂寂寞,鬥心兵戟與戈;愁營怨陣幾時和,恨殺是冤家誤我,賺得人那裏去開科”(《十樣錦》);《四時怨別》:“心牽掛,滿前春色落誰家?我的病也因他,愁也因他;病和愁都在斜陽下”(《金落索》);都是很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