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嘉隆後的散曲作家們 (4)(3 / 3)

第三代的沈氏子弟,會作曲的也不少。如自晉子永隆(字治佐),君善子永啟(字方思,號旋輪),詞隱孫繡裳(字長文,一字素先),詞隱侄孫永馨(字建芳,別號篆水),又從孫憲(字祿天,號西豹),自晉侄永瑞(字雲襄),又同輩永令(字一指,一字文人)。第四代的自晉侄孫辛楙(號龍媒),世楙(字美,號初授),也都善於作曲(皆見《南詞新譜》)。又有沈昌(號聖勷),沈非病(有《流楚集》),當也都是他們的一派。而其本邑同宗沈君謨(號蘇門,作傳奇《丹晶墜》等,散曲集名《青樓怨》)及沈雄(號偶僧,作《古今詞話》)也都是作曲的能手。

不僅子弟為然,即詞隱季女靜專(字曼君,著《適適草》),巢逸孫女蕙端(字幽芳,適顧來屏),也都是很不壞的女流曲家。而蕙端婿顧來屏,作《耕煙集》,雋什也不少。來屏還作傳奇幾種。他本為卜大荒甥,故於曲學也頗有淵源。

但可怪的是,沈家諸子弟,對於詞隱的調律,個個人都不敢違背;然對於他的崇尚“本色”的作風,卻沒有一個能夠徹底服從的。典雅派的力量壓迫得他們不得不向著更雄偉的一個呼聲:“守詞隱先生之矩矱,而運以清遠道人之才情”走去。故詞隱的影響隻是曲律一方麵,其作風的跟從者卻很少,特別在散曲上。

吳江人善作曲而見收於《新譜》者有高鴻(字雲公,號玄齋),尤本欽(號伯諧,著《瓊花館傳奇》),顧伯起(字元喜,大典侄孫),吳亨(字士還),梅正妍(號暎蟾)等。鬆江近於蘇州,受其影響是當然的,故當時鬆江曲家也甚多。見收於《南詞新譜》者有張次璧(名積潤),宋子建(名存標,別號蒹葭秋士),宋尚木(名徵璧,別號歇浦材農),宋轅文(名微輿,別號佩月主人),陳大樽(即子龍,字臥子)等。大樽散曲最罕見,《新譜》所載《詠柳》套的《琥珀貓兒墜》一曲:

奈成輕薄,又逐曉雲回,盡日空濛吹絮未?一江搖曳化萍飛。相疑:尚是春深,暗驚秋意。

也還是不壞的典雅派之作品。

卜大荒之作,見於《太霞新奏》者不少。大荒和呂天成二人殆是最信從詞隱之說的。香月居主人雲:“大荒奉詞隱先生衣缽甚謹,往往絀詞就律,故琢句每多生澀之病。”為了翻北為南的風氣開於詞隱,故大荒也多此類公開的剽竊之作,較他所創作的更不足道。

明末曲家,自以王驥德、馮夢龍、淩濛初為三大家,沈家自晉、自徵亦傑出群輩。然能脫出窠臼,自暢所懷,高視闊步,不主故常者,卻要推異軍蒼頭突起的施紹莘。

王驥德貌似服從詞隱,實則他卻為複歸“典雅”運動的最有力的主持者。他的《方諸館樂府》雖不傳,然所作見於《新譜》、《新奏》者尚可輯成一帙。自晉和夢龍(香月居主人?),都絕口讚頌他。其實,他於熟諳曲律外,也隻能辦到“綺麗”二字,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成就。像《寄中都趙姬》套:

[小桃紅]轉頭來,春光瞥;屈指處,秋風歇。從教捱到芙蓉節,多應咒破丁香舌。情知難過梅花劫,悔當初輕散輕別。

也少新警之語。唯他“思情”以外之作,像《酬魏郡穆仲裕內史》一類的東西,卻頗有些高曠的意境,少相因相襲之病。像這套:“白眼看青天,悠悠更誰同調相憐”,起得便很疏放;“西園好風似剪,初調笑紅牙錦箋,當場肝膽投一片”以後,也都還惆悵雄壯。他是最崇拜臨川的,為才力所限,故所成就僅止於此。(臨川散曲,片字隻語不傳,最為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