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種是《西樓記》、《金鎖記》、《珍珠衫》、《鷫鸘裘》、《玉符記》。此外又有《長生樂》(《長生樂》有傳抄本)一種,見《顧丹五筆記》;《戰荊軻》、《合浦珠》二種,見《千古麗情》曲名;《雙鶯傳》雜劇,見《盛明雜劇》。今僅《西樓記》及《長生樂》二本尚存。《西樓》寫:於鵑(叔夜)及妓穆素徽事。鵑即於令的自況。其“中第一名”雲雲,則姑作滿筆,以求快意,當為被褫青衿後的所作。故於挑撥離間的奸人們深致憤恨,終且使之死於俠士之手。原本《西樓記》末,附有《西樓劍嘯》一折,也全是於令他自己豪情的自白。《長生樂》寫劉晨、阮肇天台遇女仙事,當作於《劍嘯五種》後。《金鎖記》敘竇娥事,唯改其結果為團圓。《珍珠衫》敘蔣興哥事,當本於《蔣興哥重會珍珠衫》的話本(見《古今小說》及《今古奇觀》)。《鷫鸘裘》敘司馬相如、卓文君事。此數本皆有散出見於諸選本中。唯《玉符記》不知所寫何事。(《金鎖記》或以為葉憲祖作)
吳炳字石渠,宜興人。永曆時,官至東閣大學士。武岡陷,為孔有德所執,不食死。有《粲花齋五種曲》:《畫中人》、《療妒羹》、《綠牡丹》、《西園記》、《情郵記》(《粲花齋五種》有原刊本,有兩衡堂刊本。兩衡堂本僅四種,無《綠牡丹》),今並存。石渠在明末,和阮大铖齊名,《西園》的傳唱,也不下於《燕子箋》,而其追模臨川的一笑一顰也相同。唯石渠諸作,較為疏朗可觀,不像圓海之專欲以“關目”的離奇取勝耳。
《畫中人》敘趙顏得仙畫,呼畫中人真真名百日,仙女便翩然從畫中出來,與他同居,生子。後複攜子上畫,畫裏卻多了一個孩子。此段事雖非創作,然石渠之采用它,顯然也是受有臨川《還魂記》的影響的。《療妒羹》敘馮小青事。《小青傳》出,作曲者都認為絕好題材,竟加采取。然盛傳者唯石渠此劇。其中《題曲》等出,是那樣的致傾倒於《牡丹亭》!《綠牡丹》敘因沈重學士為女擇婿,而引起佳人才子遇合事,大似圓海《燕子》,而情節較近情理。《西園記》最得盛名,也最像《還魂記》,張繼華和趙玉英的“人鬼交親”,還不是柳生、杜娘的相同的故事嗎?唯他終與王玉真結合,則有些像沈璟的《墮釵記》的情節。《情郵記》敘劉士元題詩郵亭,有王家二女,後先至,各和其詩。以此因緣,遂得成佳偶。石渠五劇,全皆以戀愛為主題,“隻有情絲抽不盡”,這五劇自不能窮其情境。其作風又是玲瓏剔透之至,不加浮飾,自然美好。是得臨川的真實的衣缽而非徒為貌似的。
沈嵊字孚中,又字會吉,錢塘人。“作填詞,奪元人席。好縱酒,日走馬蘇、白兩堤。髯如戟,衿未青,不屑意也。”(陸次雲《沈孚中傳》)清兵南下,嵊因偽傳戰耗,為其裏人所擊斃,並燒其著書。所存者獨《息宰河》、《綰春園》(《息宰河》、《綰春園》有且居刊本;《綰春園》又有鍾、譚評刻本)傳奇二種;又有《宰戍記》,聞亦有刊本,但我所見唯《綰春園》耳。(《曲錄》作《幻春園》,誤。)《綰春園》敘元末楊玨與崔倩雲、阮茜筠二女郎的錯合姻緣事。一錯到底,直到最後方才將那迷離而緊張的結子鬆解開去。造語鑄辭,尤雋永可喜,幾至不蹈襲前人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