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收徒(1 / 3)

一片郊外的柳樹林裏,劉虎和張金龍正在打鬥,激烈的打鬥。

夕陽隻剩下了半邊,滿天的霞光,紅色的霞光。

叮叮當當的聲音充斥了整片樹林,劉虎和張金龍就像兩隻猿猴穿梭在一顆顆柳樹之 之間。

刀光劍影不斷,紛飛的柳葉被強勁的真力擾成了漩渦,一個挨著一個在空中飛旋,其中還伴隨著他們惱怒的吼叫。

“當初若不是你胡編亂造騙她,她早就跟了我了,你他媽就能壞我的好事!”劉虎怒吼著,手中的劍當成了刀,輪番朝著張金龍的腦袋砍。

“你別做夢了,她真真愛的人是我,是你破壞了我的好事!”張金龍橫劍在頭頂,不停後退,火花在黃昏裏四濺。

他們的表情都是那樣的憤怒和自信,可笑的是他們自信的資本早已不在。

劉虎輕踏柳條,柳條微微顫動,而他已經直衝而起,接著又頭下腳上地從天而降,劍指張金龍。

一尺多長的劍芒,閃著耀眼的白光,含著無比的怨氣,而這怨氣好像不是針對劍下的張金龍,或許,劉虎也不知道這怨氣到底指向誰。

又或許,他真真怨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你胡說,她真真愛的人是我!看見沒有,我腳上這雙鞋就是她親手做的,你有嗎?”劉虎邊跌落邊大叫著,竟然還在空中回頭,看了看他的鞋子,那一刻他又是笑著的。

張金龍咬緊了牙關,他也在看著劉虎腳上的鞋,那雙已經穿了很久卻不舍得換的鞋,他的眼神非常的複雜,複雜的猶如陷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深淵裏沒有一點光,沒有一點聲音,什麼都沒有,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什麼破鞋,誰稀罕啊……!”張金龍咬牙嘶吼,同時,他身體左移,右腳猛地蹬地,擦著劉虎的身體飛了上去。

兩個人就像兩條平行線,但卻是一上一下。

而下一刻,他們又交織在了一起。

劉虎揮劍橫削,同樣,張金龍也將手中的長劍劃向了對方,兩道劍光,兩抹殘影。

飛旋的柳葉被切割,斷裂成兩段,各自翻飛。

幾滴鮮血飛濺,在夕陽裏更顯得豔麗。

兩個人的腿都受傷了,最重要的是,劉虎腳上的鞋也傷了,鋒利的口子,裏麵是他被劃開的肉皮,鮮紅的血液流淌,透過皮肉的傷口,透過鞋子的傷口,在快要消失的夕陽裏綻放。

這將是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口,無論何時,隻要傷感的秋風刮過,就依然是鮮血淋漓。

劉虎,已是淚流滿麵,撫摸著傷口,鞋子上的傷口,就像撫摸著自己的孩子。

這是她送的鞋,親手做的。他最心愛的人親手做的,就是他們的孩子,他認為。

因為除了這雙鞋,他再沒有任何能證明這段記憶的東西。

可是,劉虎心裏除了不舍,竟然還有一絲輕鬆,就像是放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大山,而這輕鬆又讓他心慌。

“嘿嘿,嘿嘿……,哈哈……!”張金龍癡癡地看著劉虎的模樣,又癡癡的笑著,轉而,又仰天大笑。

他竟然笑的滿臉都是淚水,笑到哽咽,笑到忘了自己的腿還在流血。

“你的笑聲真他媽難聽,嗚嗚……!”劉虎抹了一把眼淚,嗚咽著道。

張金龍卻沒有理會,他仍由淚水決堤,木訥地,好像很艱難地回頭,用模糊了的視線看向了身後的那顆大樹。

大樹下有一把劍鞘,精致,秀美又不失威嚴的劍鞘,並不華麗,也並不昂貴。

但卻是她做的,就無比的珍貴,她走了,就無比的沉重,沉重的壓在張金龍的心裏,壓得他不敢麵對任何東西。

而現在,塵封的心再一次被撕開,所有一切都曝光在夕陽的血色裏,就像他腿上鮮血淋漓的傷口。

他覺得,他再也承受不了了,這劍鞘的美就像是一把曾經刺入他心髒的刀,每一想起,都會疼的發抖。

可他還是在笑,扭曲了的笑,掛在他滿是淚水的臉上。

他現在就在發抖,蹣跚地,一步一跌地走到樹下,輕輕地撫摸著這劍鞘,讓它映著滿天的霞光,於是,它就更美麗,美麗的像是剛從心窩流出的血。

劉虎坐下,靠在了一棵樹上,低垂著頭,手中拿著那雙一直都不舍得扔掉的鞋,他默不作聲,一動不動,空洞的眼睛裏什麼都沒有,包括那雙鞋。

張金龍又走了過來,來到劉虎身邊,慢慢地坐下,和他靠在了同一顆樹上。

他的眼神同樣空洞,握在手裏的劍鞘冰冷。

夕陽已沒,隻留下這一天殘缺的霞光。

而終究,這霞光也要被淒冷的夜色吞噬,這,就是宿命,沒本事通天就隻能忍受無邊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