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送我的劍鞘。”張金龍說。
“嗯。”劉虎應道。
說的人無精打采,應的人同樣無精打采。
當要自己提及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摯愛,誰又能有精神呢?
“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應該很幸福吧,至少,不用再在這漩渦裏掙紮。”
“希望如此吧,嗬嗬,那個人怎麼說也是個官,家裏又是商人,肯定會照顧好她的。”
“……,嗯。”
良久的沉默。
黑夜如一張巨大的黑布罩住了一切,可這黑布上又偏偏滿是漏洞。
清冷的月光悄悄地包圍了二人,零星的光點映在他們空洞的眼睛裏,柔柔地閃爍著,讓他們看起來還像個活人。
這一刻,他們的心裏沒有恨,也沒有美好的衝動,安安靜靜的,空空蕩蕩的,隻有一道難以消散的味道,這味道令他們安靜,又令他們哀傷,就像這天地間的清冷月光。
時間的流逝,已經將那份美麗又憂傷的記憶和那張清麗的麵孔以及一切的一切變成了滄桑!
“我們是不是……?”劉虎突然說,可又忽然停止。
這一種舍與不舍的掙紮是異常痛苦的。
他又摸著那雙鞋,滿眼的留戀,和滿眼的淚花。
“我們是不是應該忘了,徹底地忘了……,嗬嗬……。”張金龍緊跟著說,說的很快,好像一停頓就不敢再說了,淚水再次蔓延了他硬朗的麵孔。
他緊緊地握著刀鞘,抬頭看著天際的星辰,淚流不止,喃喃的嗚咽聲回蕩在無際的夜空,好像冤死的亡魂。
突然,他猛地舉起了刀鞘,顫抖著,慢慢地刺向了地麵。
刺啦刺啦的聲響,就好像刀捅進肉裏的感覺,疼的張金龍閉上了眼,咬緊了牙關,疼的他淚流的更猛烈。
而他的手並沒有停止,更加使勁地摁著刀鞘,直到手掌流血,直到整柄刀鞘都沒入了大地。
劉虎也動了,他站了起來,光著腳,手裏拎著那雙鞋。
他同樣望著星空,微笑著,微笑著流淚,接著又難看地咧著嘴嗚咽起來。
在他艱難地哭出聲的同時,他揚起了手,那雙鞋便飛揚了起來,飛揚在夜空裏,就像柳城紛飛的柳葉。
然後,他閉上了眼,抬掌,猛地擊向了天空。
亮白的真力凝成了無情的掌形,凶猛地飛掠,劃破了天空。
一聲巨響傳來,真力渙散,同樣,那雙飛揚著的鞋也支離破碎,碎成了滿天的布片,在劉虎的眼前慢慢地飄落,遊蕩。
這是一種告別,也是一種解脫。
物是人非時,愛便不是愛了,隻有揮之不去的憂傷。
隻有忘記,隻有徹底地告別才能解脫,可如此刻骨銘心的東西,又如何忘得了呢?
月明星稀,無動於衷,它們已不知道看過了多少悲歡離合,早已不再會心動。
或許,真的痛到最痛就不覺得痛了,傷的多了也就無所謂傷了。
夜早已深了,他二人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隻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靜靜地看著溫柔清冷的月亮。
而就在這荒野的樹林並不止他們二人。
一個女子,臉色跟月色一樣冰冷的女子一直躲在一棵樹後看著他們,她仿佛有些憔悴,長發有些散亂,一身素白的長裙有些褶皺。
她的眼裏閃爍著堅定和渴望,就像狼看到了近在眼前的獵物。
她的眼神一直是如此,甚至在劉虎和張金龍淚流滿麵的時候她都沒有絲毫的動容。
她好像不懂,也不在乎這些情情愛愛。
終於,她決定了,她抬步超躺在地上的二人走了過去。
可是,劉虎和張金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他們現在很消沉,那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也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女子在邁第二步的時候就被發現了。
“誰?”劉虎大喝一聲,手掌猛拍地麵,就以平躺著的姿勢飛了起來,然後在空中極速翻轉,將手中的長劍轉成了一個圓。
滿天的劍光,滿耳呼呼的風聲,狂暴的真力令空氣都震動不安。
眼看那鋒利的長劍就要砍向女子的頭顱,可她卻一動不動,直直地看著翻飛的劉虎,滿眼的神采,她竟然很興奮。
劉虎沒有砍下去,因為他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他認識。
這個女子正是剛死的縣太爺剛娶不久的小老婆。
於是,劉虎急忙收劍。
不得不說,收功比發功更難,何況他還在空中。
好容易將劍收回,可劍氣已經貼著女子的頭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