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以虛修身,以虛處世
1虛能容納萬事萬物
老子說:“道是看不見的虛體,空虛無形,但它的作用卻無窮無盡,不可估量。它是那樣深沉,好像是萬物的主宰。它磨掉了自己的銳氣,不露鋒芒,解脫了紛亂煩擾,隱蔽了自身的光芒,把自己混同於塵俗。它是那樣深沉而無形無象,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老子又說:“聖人治理天下,是使人們頭腦簡單、純樸、填滿他們的肚腹,削弱他們的意誌,增強他們的健康體魄。盡力使心靈的虛寂達到極點,使生活清靜、堅守不變。使萬物都一齊蓬勃生長,從而考察它往複的道理。這些都說明了道虛的大作用。從道家的觀念看來,他們處世,貴在“以虛無為根本,以柔弱為實用。隨著時間的推移,因順萬物的變化”。
虛,就能容納萬事萬物,無就能生長,就能變化;柔就不剛而能圓融,弱就不爭勝而可持守。並隨同時間的推移,就能不斷地變化而自新,順應萬物,和諧相宜。虛己待人就能接受人,虛己接物就能容納萬物,虛己用世就能轉圓於世,虛己用天下就能包容天下。
善於虛受的人,無論是禍福險夷的來臨,還是橫逆生死之際,都沒有不能虛受的;胸懷坦蕩的人,無論處在功名富貴之中,還是處在山林貧賤之際,都沒有不能坦蕩暢遊的。這都是由於他們的心中總有一個自己的主宰存在,所以總不會被外物與環境潛移默化。
宋代的向敏中,在宋太宗時稱為名臣,在真宗時晉升為右仆射,居大任三十年,沒有一個不順從他的人,當時人們以德高望重看待他。
《宋史》記載:向敏中,天禧(真宗年號)初年,任吏部尚書,為應天院奉安太祖聖容禮儀使,又晉升為左仆射,兼任門下侍郎。有一天,與韓林學士李宗諤相對入朝。真宗說:“自從我即位以來,還沒有任命過仆射。同在任命向敏中為右仆射。”這是非常高的官位,很多人都向他表示祝賀。徐賀說:“今天聽說您晉升為右仆射,士大夫們都歡慰慶賀。”向敏中僅唯唯諾諾地應付。又有人說:“自從皇上即位,從來沒有封過這麼高的官,不是勳德隆重,功勞特殊,怎麼能這樣呢?”向敏中還是唯唯諾諾地應付。又有人曆數前代為仆射的人,都是德高望重。向敏中依然是唯唯諾諾,也沒有說一句話。
第二天上朝,皇上說:“向敏中是有大耐力的官員。”
向敏中對待這樣重大的任命無所動心,大小的得失,都虛受。這就做到了老子所說的“寵辱不驚”,人們三次致意恭賀,而是三次勉強應付,不發一言。可見他自持的重量,超人的鎮靜。正如《易經》中所說的“正固足以幹事”。所以他居高官三十年,人們沒有一句怨言。他能這樣從政處世,對於進退榮辱,都能心情平靜地虛心接受,無動於衷。所以他理政應事,待人接物,也就能順從天理,順從人情,順從國法,沒有一處不適當的。
2虛己無我,坦坦蕩蕩
唯有虛可以承受百實,唯有坦可以化解百怨。所以人貴在以虛修養自己,以坦蕩交遊涉世。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是也。
宋文潞公,一生以虛受坦遊自守,在他辭官回歸洛陽時,已是八十高齡了。神宗看他精神健旺,年力康強超過常人,問他是不是養生有道,他回答說:“沒有其他的方法,我隻不過能隨意自適,不以外物傷和氣,不敢做過頭的事情而已。”這真可以作為名言。康仲俊高齡九十六歲,還非常康寧。他自己說在少年時代,讀千字文時突然有感悟。他生平對待事物,從不動心,僅虛受而已,所以老而不衰。
邵堯夫在詩中說:“老年軀體索溫存,安樂窩中別有春。萬事無心閑偃仰,四肢由我任舒伸。庭花盛處涼鋪簞,簷雪飛時軟布茵。誰道山翁拙於用,也能康濟自家身。”做到了萬事無心,自然就能虛受,自然就能坦坦蕩蕩,不論是順逆窮達,還是患難生死的時候,都能心中自有主見,自有一番感受,自然能樂而無憂。
根據史書記載;程伊川、程明道兩位夫子去赴宴,有女侍陪伴喝酒,伊川先生拂袖而去,明道先生則盡情暢飲而歸。第二天,伊川先生還是餘怒未消。程明道卻說:“昨天座席中有女侍陪著,我心目中卻沒有她們;現在齋房中沒有女侍,你的心中卻有她們。”程伊川自說不及於他。從這裏可以看出程伊川的嚴謹,也能看出程明道的高明見識。程伊川在看到那種情況就生出自己的心思,而程明道卻在看到那種情況,並且是身臨其境,卻不生出自己的心思。“我自無心於萬物,何防萬物常圍繞。”當外境的紛繁到來時,而我能做到不動心,自然有邵堯夫所說的“安樂窩中別有春”的境界了。
史書中記載了邵雍的一件事;邵雍在家中務農時,僅僅能供穿吃二事,還自題名為“安樂窩”,因而自封為“安樂先生”。清晨就焚香打坐,晚上有時喝三四杯酒,微微有點醉意就可以了。高興時也做幾句詩,獨自欣賞。到城中去遊玩,就乘坐小車,還覺得非常愜意。士大夫們都能聽出他的車鈴聲,爭相迎接,連小孩子都高興地說:“安樂先生到了。”有人更是稱呼:“我家先生到了。”有人留他住宿一晚才讓他回去,還有些好事的人,另蓋一所房子給他作為住所,並起名叫“行窩”。這就說明他平時感人至深,能夠善於坦蕩交遊處世,真可以說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