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鑽空插腿,乘隙打楔
宋朝年間黨項人李繼遷以百折不撓的精神,借出沒迅捷的騎兵優勢,在廣大的西北地區不斷地騷擾、擄掠、攻擊宋朝。
公元966年,宋太宗派白守榮將軍護送軍糧40萬斛前往靈州,並令糧車先後分作三隊,所有丁夫都執弓而行以自衛,外加士卒一路布成方陣以掩護,還令觀察使田紹斌率兵接應。已有十餘年作戰經驗的李繼遷,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在甫洛河一舉擊潰了如此戒備森嚴的宋軍,將40萬斛軍糧一粒不剩地統統截下了。截糧之後,李繼遷又一鼓作氣,遣萬餘騎兵,牢牢圍住了靈州重鎮。……
這實在是一場截糧圍城的漂亮戰!
宋廷為失去臣額軍糧而大為震怒。宋太宗當即親自部署慶州、延州、夏州、環州和麟州五路大軍,共赴鳥白地以增援靈州,搶奪軍糧,並務求徹底搗毀李繼遷。
麵對宋朝百萬大軍孤注一擲的進剿行動,李繼遷泰然自若。
我們說李繼遷截糧圍城之仗打得漂亮,並不是指他一舉截獲了足以使宋廷震怒的軍糧,並一鼓作氣輕易地圍困了靈州,也不是指李繼遷據此而一下子激怒了宋廷,使其失去冷靜,調動了宋朝五路大軍,而是因為這次戰鬥顯示了李繼遷趨於成熟的軍事指揮藝術:它是“乘隙打楔子”這一宏遠智謀的開端。李繼遷能熟練地運用此計,又說明他已經擺脫了以往的對宋朝簡單地騷擾、掠奪的報複性階段,他已經把原本近於虛無縹渺的民族複興的理想轉化成了具體的、可操作又切實可行的方法步驟,即巧奪民族興旺之基地——靈州,創造黨項(西夏)、契丹(遼國)、大漢(宋朝)三國鼎峙的形勢,使黨項族徹底擺脫宗主國宋朝的束縛……
原來,李繼遷經過多方考察,早已看到了靈州城的戰略意義,而把靈州看作是民族振興的立國之基了。靈州方圓千裏,有山河作為其天然屏障,易守難攻。這裏水土肥美,草木茂盛,是西北大地上最好的放牧、耕種的地方。黨項人如果能夠占有這廣闊的富饒之地,那麼與中原抗衡的實力可謂一步登天了。而且,宋朝的環州、慶州北距靈武千裏左右,互相呼應,聯成一線,硬是把西域戎人分成了兩部分。兩部各自地窄勢單,自然就成不了氣候了。黨項人一旦擁有靈武,李繼遷自然擁有了統一並控製西戎各部的智謀及功勳資本。這樣,不擅長養馬的中原大地上所需的戰馬就完全控製在李繼遷一人手中了(宋朝本還可以從契丹購買馬匹,而此時正與遼國交戰,所需馬匹隻能來自西域)。且不說西域大地東西合一後怎樣增強黨項族的力量,就光以兵種對比而言,在當時的情況下,黨項騎兵對宋朝步卒的優勢會顯得更加明顯。這樣,敗退勝進、縱深挺進、快捷後撤就會更加得心應手——宋軍對黨項人無可奈何,黨項騎兵卻隨時都可以給宋軍的任何部位加以攻擊。……
然而,宋朝也一直視靈武為軍事重鎮,一直派重兵守禦。擅長遊擊無力攻堅的李繼遷也就空負奪城之心,卻無攻城之能。怎麼辦?
李繼遷在密切注視宋朝對於靈武的態度、心理,隨時準備乘隙插足,以智奪取。不久,李繼遷果然找到了可乘之隙。
原來靈州遠離中原,中間隔著“旱海”。它對於宋朝來說雖是控製西北的軍事重鎮但無絲毫實利可言,有的隻是長途運輸軍事裝備和糧食的勞苦和煩惱。由於宋遼戰爭日趨激烈,國庫空虛,民眾疲困,長期供應靈州軍糧已成不小的負擔。加上民夫難找,邊境盜寇蜂起,黨項騎兵出沒無常,好不容易籌聚的軍糧又擔心半途被劫。這樣,一些目光短淺的大臣便開始紛紛奏請皇帝快刀斬亂麻,主動放棄靈武,南向撤軍,以消除供糧之苦,以增強其他邊鎮的實力——李繼遷清醒地認識到這是奪取靈州的一個難得的可乘之機。
然而“敝帚自珍”,要讓宋太宗痛下放棄靈州重鎮的決心並不那麼容易。宋太宗雖然耐心傾聽了大臣們痛苦的陳述,依舊不斷增加靈州的軍供,始終不願放棄靈州之地。於是在公元996年,李繼遷經過周密的設計和布置,傾其全力在無定河進行了一場漂亮的截糧戰鬥,並繼而圍困了靈州城。
接下來的事態發展正如李繼遷所預料的,失去冷靜、狂怒之下的宋太宗,完全違背軍事指揮的基本常識,坐在宮中瞎指揮,時時處處牽製五路大軍的進剿行動。結果,五路大軍遠途疲奔,軍供不繼,相互失應;李繼遷圍城打援,以逸待勞,宋朝不得不無功敗歸。這樣,狂怒後的宋太宗一下子跌進了絕望的深穀,開始想到“繼遷不除,靈州必非朝廷所有”,放棄靈州的意願一下子增強了許多。
繼遷持續圍困靈州,接連打退宋軍的增援。宋軍增援靈州的計劃連連落空,終於心灰意冷,逐漸對靈州的得失變得麻木不仁起來。靈州守軍已瀕絕境,附近郊城已開始棄地投降。於是,公元1002年,李繼遷集中優勢兵力,一舉把這一盼望已久的重鎮攻奪下來了。
宋太宗見大勢已去,黨項族實力急劇增大,又怕李繼遷結聯遼朝,與遼朝東西呼應齊攻宋朝,便趕忙遣使與李繼遷議和,把定難軍地區幹脆全部讓給了黨項。
李繼遷改靈州為西平,公元1003年,從夏州遷居西平。從此,黨項族建都、創國之勢已成。宋朝已失去了對黨項的宗主國地位。
靈州之得失,乃是黨項振興、宋夏百年戰爭史的關鍵之所在。以李繼遷“遊擊隊”的實力,本來是無法攻奪靈州重鎮的,但李繼遷舉重若輕,不僅輕輕巧巧地占據了靈州,而且極大地打擊了宋朝的士氣,提高了黨項的威信,在奪城攻野中迅速地增強了自己的實力,創立了三國鼎峙的大好形勢,我們不能不折服於“乘隙插足,扼其主機”之宏大智謀的巨大威力。
“乘隙打楔子”是指鑽空子插腳進去,掌握其首腦機關或要害而妥善地循序漸進,使“巨椽開裂於微縫”。李繼遷乘宋遼之戰方興未艾,宋國忙於在東邊戰爭之際,果斷改變以往小打小鬧、毫無遠見的報複行動,而猛插一腳,實施奪取與宋、遼平起平坐之資格的宏大計劃,這是從宏遠計劃上的“乘隙打楔子”之計。這使得宋朝顧西邊顧不了東邊,方寸大亂,這樣,李繼遷便達到了反客為主掌握主動權的目的,從戰略的高度保證了攻取靈州的勝利。針對宋國某些大臣認為靈州僻遠、耗糧甚多、耗力甚多而收效甚微,不如主動放棄的心理,以糧運為突破口,一舉截下宋朝的40萬斛糧草,這是從具體步驟上的“乘隙打楔子”之計。李繼遷如果對靈州實施攻堅戰,拚實力,那麼李繼遷是客,宋朝是主。一般來說客隨主便,主動權被宋朝牢牢抓住,十個李繼遷也難以攻下一座靈州城,現在李繼遷采用此計,乘靈州遠離中原、有勞無功之“隙”而插足,緊扼宋朝擔心糧運困難之“主機”,循序漸進地把主動權從宋人手中奪過來,從而迫使宋朝自動、半自動地放棄靈州。這樣,以戰術上迫使宋朝放棄靈州,從戰略上又使宋朝承認了黨項族獨立的資格,李繼遷可謂大功告成了。
7乘虛而入,鑽乘妙術
在中國曆史上,宦官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
在長期的封建製度下,因宮廷內雜役和其他需要設置了宦官,而其中一部分宦官由於與皇帝朝夕相伴,因而摸透了皇帝的脾氣,甚至成了皇帝的親信。曆代宦官中不乏對百姓做了好事的典型,但不少宦官卻是作惡多端之徒。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對皇帝的順從、迎合和善於控製各種政治勢力,直到最終在權獨攬。
明熹宗朱由校是一個典型的昏君。熹宗幼年喪母,由奶媽容氏撫養長大。朱由校即位後,就尊容氏為“奉聖夫人”,並提拔與容氏有曖昧關係的魏忠賢為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勾結外延官員,與各種依附勢力結成同盟,形成一股強大的邪惡勢力,史稱“閹黨”。
當朱由校16歲當上皇帝後,仍然放不下自幼癖好的木工活,常常整天忙於自己動手劈、鋸、刨或油漆木器。而魏忠賢則經常在朱由校製作木工器具正高興的時候,拿出一大堆奏章請他審議,故意惹煩熹宗。這時的朱由校哪裏還有心思關心國事?便趕魏忠賢快快離開:“我都知道了,你看著辦吧,怎麼都行!”
這樣,朝廷裏的大事小事,實際上就由魏忠賢說了算,因為皇帝已吩咐“怎麼都行”,而這正是魏忠賢所期望的。於是,明熹宗時期,朝廷的大權一步步掌握到魏忠賢手裏。朝中事無巨細,必先請示魏忠賢。此外,他還掌握著皇家特務指揮大權。隻要有人說魏忠賢一句壞話,被暗探聽到馬上就會遭到慘殺。
作為一代大奸臣,魏忠賢的做法一直為人們所不齒。但是,就魏忠賢故意惹煩皇帝,從而“乘虛而入”,一步步奪得朝廷大權的方法而言,則是令人深思的。現代商戰中,各商家為占據市場使盡渾身解數,但最後的結果,一般說來不可能“皆大歡喜”。那麼,誰才能成為最終的贏家呢?
事實表明,最後的贏家,往往是乘虛而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