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霜王朝的雕塑(1 / 3)

貴霜王朝的雕塑

貴霜王朝建立於1~3世紀,領土從阿姆河流域至恒河流域,是印度曆史上的大帝國,貴霜王朝促進了東西方的交流與融合,發展了印度、希臘、羅馬、波斯多種文化相混合的貴霜文化。貴霜時代初期,佛教由早期的小乘佛教向大乘佛教轉變。這一時期佛教雕塑藝術在希臘雕塑藝術的影響下,發生了重大變革。貴霜王朝的時代是佛教藝術興盛的時代,其藝術風格從古風風格向古典風格轉變。

在印度西北部的健陀羅和印度本土地帶的馬土臘首先打破了早期佛教隻用象征手法表現佛陀的慣例,創造了最初的佛像。犍陀羅佛像基本上是仿照希臘、羅馬神像的樣式創造的希臘式佛像。佛像的造型高貴冷峻,衣褶厚重,強調沉靜內省的精神因素。貴霜馬土臘佛像起初是參照馬土臘本地傳統的藥叉像來塑造印度式佛像的,造型雄渾偉岸,薄衣透體,熱衷於表現健壯裸露的肉體。

南印度的後期安達羅王朝統治下的阿馬拉瓦蒂的佛教雕刻自成一流,代表了更為純粹的印度本土的雕塑傳統,佛像的造型體態柔美,動勢活潑。與健陀羅和馬土臘佛教雕刻鼎足而立,成為貴霜王朝的三大佛教雕刻藝術流派。

20世紀,考古隊在犍陀羅及其鄰近地區進行考古發掘和研究,發現了大量貴霜王朝時期的佛教雕刻,因為是從犍陀羅地區出土因而稱之為犍陀羅雕刻。犍陀羅地區出土的佛像雕刻在兩個時期具有不同的風格特征。前期是在1~3世紀的貴霜時代,雕刻采用為當地出產的紋理細膩的片岩,希臘雕塑的影響非常顯著;後期為約從4世紀~5世紀末的笈多時代,這時的佛像雕塑以石灰拉毛粉飾或粘土的泥塑為主,有時燒製成赤陶,印度風格濃鬱。一般所說的印度希臘式、印度羅馬式佛教雕刻主要指前期貴霜王朝時代的犍陀羅藝術。

犍陀羅佛教雕刻多依附於佛教建築,原始佛主張無神論,反對偶像崇拜,因此巴爾扈特、桑奇等地的早期佛教雕刻中沒有出現佛陀的人形形象,隻用菩提樹、台座、法輪、足跡等象征符號來暗示佛陀的存在。犍陀羅雕刻中首次直接以人形塑造佛陀本身的形象,打破了印度早期佛教雕刻上不許出現佛陀人形的禁忌。1世紀以後,從佛教眾多流派中演化出來的大乘佛教已經背離了原始佛教樸素的無神論。吸收了婆羅門的多神教和一神論,形成了新的有神的宇宙論。將如來佛當作宇宙間最高的神來崇拜,認為釋迦卑尼是如來佛暫時的化身。這一點同接受了希臘雕刻幾百年影響的犍陀羅雕刻不謀而合,希臘的神都是神人同形同性的。希臘人曆來是將神塑造為具有健美身材的人的形象,於是犍陀羅藝術家模仿希臘羅馬神像的樣式創造了佛陀的雕像。

犍陀羅佛像首先出現在1世紀後期的佛傳故事浮雕中,後來逐漸發展成為獨立的用於膜拜的佛像。犍陀羅雕刻中的佛傳故事浮雕,多用來裝飾教徒奉獻的小塔基座的各個側麵。佛傳故事浮雕的內容較巴爾扈特和桑奇時豐富,有一百多個場景。這些浮雕飾帶往往用雕刻著帶有簇葉飾的仿柯林斯式或愛奧尼亞等的柱式壁柱,來分隔不同的場景。浮雕通常以人物表現為中心,基本采用平行透視,類似希臘墓碑和羅馬的石棺浮雕。浮雕人物的形象也體現出希臘藝術的影響,淨飯王的造型類似宙斯,摩耶夫人類似雅典娜,佛陀類似太陽神或古希臘羅馬的哲學家。

犍陀羅浮雕的風格最初是古風式的,人物造型粗拙,頭大身小,構圖簡單、平麵化。代表作有白沙瓦博物館藏的片岩浮雕《釋迦牟尼初仿婆羅門》《奉獻束草》等。

稍晚的浮雕在表現技法上逐漸成熟起來,人物造型的比例變得協調,刻畫也較為精細,其姿態高雅而靜穆,構圖追求單純平衡,背景被處理成一片空白。這時的代表作品有白沙瓦博物館藏的片岩浮雕《祗園布施》與拉合爾博物館藏的片岩浮雕《佛教僧 人》等。

更晚的浮雕(約2世紀)吸收了羅馬雕刻的影響,注重對人物的性格特征、麵部表情和身體動態的刻畫,甚至出現了追求動感表現的早期巴洛克風格的跡象。代表作有拉合爾博物館藏的片岩浮雕《摩羅的魔軍》、白沙瓦博物館藏的《佛陀涅般》等。前者張牙舞爪的魔軍實際上表現的是經過誇張變形的中亞人的形象,後者舉哀痛哭的摩羅貴族和佛門弟子悲痛欲絕的表情異常生動。

最初的佛傳故事浮雕中佛陀的形象與普通人一樣,隻是頭後有一輪光環顯示佛陀的神聖。後來佛陀的形象變得比普通人高大,越來越神聖化。

佛像的創造是犍陀羅藝術對印度藝術以至亞洲藝術的最大貢獻。犍陀羅佛像是將希臘太陽神阿波羅的頭部與披著長袍的羅馬元老或哲人的身體結合在一起,同時用一些局部表示佛陀印度偉人的身份。佛陀麵容與阿波羅式的希臘美男子的形象一致,五官端正的橢圓臉型。筆直的鼻梁與額頭連成直線,眉毛細長,眼窩較深,嘴唇薄,表情平淡,高貴,眼睛半閉,強調沉思與內省的精神性。而用色調暗淡的青灰色片岩雕刻則有助於表現佛陀的古樸、莊重、靜穆、但也加重了佛像的刻板、沉悶、冷漠。

犍陀羅佛像一般著通肩袈裟,也有一些袒右式,褶襞厚重,有毛料質感。佛陀的身材比例一般為六倍首甚至五倍首,顯得短粗。

犍陀羅佛像也刻畫了傳說中的佛陀所具備的32種相中的幾種妙相,包括頂上肉譬 (天生未戴王冠而生的肉瘤,蘊藏著超凡的智慧)、眉間白毫(智慧的光源),頭後的光 環(白毫輻射的光輝)等。頂上肉譬覆蓋著希臘雕刻中常見的波浪式卷發,眉間白毫用凹雕的小圓窪或凸雕的小圓點或畫上的圓圈表示,頭後麵的光環樸素無華,是一輪小型的平板圓片。

犍陀羅佛像有坐像和立像,佛像的手勢和坐姿都有固定的程式。在印度雕刻、繪畫和舞蹈中,各種程式化的手勢形成了一套獨特的語彙,用來表達人物內在的精神和情感。犍陀羅佛陀立像的手勢通常是“施無畏勢”即保佑勢(右臂向前平伸,右掌心向前,五指向上),佛陀坐像的手勢為“施無畏勢”“禪定勢”即沉思勢(雙臂下垂,雙手上下交疊,掌心向上,平放在盤屈的腿上)或“轉法輪勢”即說法勢(雙臂下垂彎曲,雙手端放胸前,右手掌心向外,以大拇指接觸食指,左手掌心向內,以中指和小拇指接觸右手)等。在印度藝術中坐姿也可以表達特定的精神和情感。犍陀羅的坐姿通堂是“蓮花坐”,即按照印度人沉思的習慣結跏趺坐,雙腳交叉,足心向上,平放在相對盤屈的大腿上。這些手勢和坐姿的形式被犍陀羅藝術家固定下來,形成基本程式。印度和亞洲的佛像基本上沿用了這些手勢和坐姿,並愈演愈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