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第
1813年10月10日,威爾第出生在意大利的一個名叫隆高勒的窮鄉僻壤。那天村裏的人都來給威爾第的父親道喜,他們吹奏著祝福的音樂,歡慶了一通之後,便給威爾第起了一個又長又拗口的名字——朱塞庇·佛托那特·弗蘭奇斯克·威爾第。父親靠開一個小客棧維持生計,家裏很窮,威爾第很小就嚐到挨餓的滋味。他想學音樂,可是家裏沒有錢給他買樂器,於是小威爾第就自己用撲滿積攢零錢,整整堅持了3年零3個月。這一舉動,鄉親們也被感動了,他們共同湊點零錢,給威爾第買了一架破舊的老式小鋼琴。這是一架放在桌子上的,形狀像鋼琴的小型鍵盤樂器。歡天喜地的威爾第擁有了自己的樂器,他高興得不吃也不睡,整整彈了一天一夜。最後,母親的眼淚都被他彈出來了:“這孩子,看他高興得連命都不要啦!”
就是用這架小鋼琴,威爾第在琴鍵上彈出自己想出來的旋律或和聲。威爾第樂此不疲,反複地彈奏和實驗,給了他極大的快樂。有一次,不知什麼緣故,他忘了上次彈出的那段優美的和聲,他想呀想呀,頭皮都快要想破了,就是記不起來,氣惱的威爾第遷怒於小鋼琴,他拿出錘子,“砰——轟——”一下,砸在鋼琴上。鋼琴被砸壞了,父親隻得為他請來一個修理工,這個老師傅修好了鋼琴之後,堅決不肯收一分錢;他還在鋼琴裏麵貼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我是一個修理工,名叫斯蒂芬·卡瓦萊蒂,我為威爾第修好了琴鍵,裝好了踏板,但我不收分文。因為威爾第學琴心切,他對音樂的酷愛,就是償付給我的最好的報酬。”如今,這架小鋼琴,還保留在米蘭的威爾第博物館裏。
一個名叫巴加薩特的流浪漢,也是最早注意到威爾第有音樂潛力的人。這個流浪漢走街串巷,專門給人家的婚禮或舞會拉提琴,有次他來到隆高勒,在村頭的草坪上拉起提琴,威爾第成了他的第一個知音。小家夥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一眨不眨地張著嘴巴,注視著這個拉提琴的人,看他琴弓靈活地拉動,迷人的音樂隨之彌漫於四周。巴加薩特對眼前的小家夥也很感興趣,他將手中的提琴遞給威爾第,小家夥居然也能將他拉過的樂曲原原本本地演奏出來。“真是了不起!”巴加薩特驚叫起來。流浪漢臨走之前,懇請威爾第的父親:“讓你的兒子學音樂吧,他會成名的!”若幹年後,這一預言果然實現了。當成名的威爾第找到這個流浪漢時,他已是一個貧病交加的可憐的老人,威爾第像個孝順的兒子那樣,盡力照顧了老人的晚年生活。
父親請村裏的風琴師做威爾第的老師,一年之後,威爾第的音樂才能即超出了他的老師,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師為這個娃娃學生,拱手讓出了風琴師的位置。威爾第接替了老師的職位,村裏給他每年40裏拉(意大利錢幣)的工資,微薄的工資,已夠威爾第維持清貧的生活。在風琴師的職位上,威爾第一直為村民工作到18歲。除了禮拜天在村裏的教學演奏風琴,其餘的時間,他都步行到布塞托小城去接受音樂教育。有一個酒商,名叫安東尼奧·巴雷西,他也是一個音樂愛好者,喜歡笛子和單簧管,還是當地樂團的主持人,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看中了威爾第。安東尼奧先生非常賞識這個刻苦勤奮的青年,他請威爾第到他貨棧裏當學徒,幫助他做生意,替他的樂團抄寫樂譜,他則為威爾第提供免費膳宿。威爾第是一個如此惹人愛憐的孩子,後來他就成了安東尼奧先生家的一個成員,安東尼奧還為女兒瑪格麗妲聘請拉丁文和音樂教師,他讓威爾第也跟著自己的女兒一同學習。
1832年,威爾第19歲,布塞托的一個慈善團體,給他每年300裏拉的獎學金,加上安東尼奧先生慷慨的資助,讓他到米蘭去報考音樂學院。滿懷壯誌的威爾第風塵仆仆地來到米蘭,但是,米蘭音樂學院卻借口他已超過學齡,拒絕他入學。當時學院隻招收14歲以下的少年,加上主考官見威爾第一副外省人的土氣模樣,舉止笨拙,完全沒有鋼琴家的風采,就直接對他說:“小夥子,你不用報名了。”
威爾第徘徊在學院的門口,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好。一位音樂教師看到威爾第失魂落魄的模樣,便動了惻隱之心,他指點威爾第去找斯卡拉大劇院的鋼琴師拉威尼亞,或許他肯收留威爾第做自己的學徒。拉威尼亞果然樂意教威爾第作曲,並且在他的引導下威爾第走上了寫作歌劇的道路。
在拉威尼亞的指導下,威爾第進步很快。因為拉威尼亞是斯卡拉歌劇院的鋼琴師,這使威爾第有機會接觸歌劇的演奏與演唱。他整天泡在歌劇音樂的海洋裏,他還參加了米蘭交響樂團的排練活動。一次,交響樂團指揮計劃上演海頓的清唱劇《創世紀》,快要上演之前,指揮卻臨陣逃脫了,他擔心自己不能勝任指揮,卻借口合唱團排練得不夠充分而辭去指揮的職務。交響樂團的秘書逮住了威爾第,央請他好歹試一試。於是,威爾第接過了指揮棒,合唱團的歌手們一看新來的指揮是個毛頭小夥子,就有心想作弄他一番,他們嘻嘻哈哈,態度極不嚴肅。但是,威爾第確實是一個扭轉乾坤的小青年,他開始指揮排練,歌手們的情緒很快就被他調動起來,排練的場麵變得熱烈而生動,每一個人都各守其職,威爾第本人更是帶勁,他用右手指揮,讓左手單彈伴奏。《創世紀》終於和觀眾見麵了,威爾第成了正式的指揮,樂團的每個成員都衷心地感謝這個年輕人給他們帶來了成功。
在米蘭的兩年,是威爾第為自己確立名聲的兩年。至此,他的學業已經完成。這時,他收到安東尼奧先生的來信,告訴他布塞托大教堂的老風琴師已去世,按照以前的約定,促請他回去接替風琴師之職。於是,威爾第告別了米蘭,帶著自己的一箱樂譜返回小城市布塞托。安東尼奧先生在家中大筵賓客,為威爾第接風。他的女兒瑪格麗妲,也就是威爾第青梅竹馬的戀人,更是快樂得像個喜鵲。誰也沒有料到大教堂的神父們竟然毀約,他們說威爾第在米蘭學的是歌劇音樂而不是宗教音樂,拒絕他擔任風琴師之職。一時間,滿城風雨,人群激憤,當地樂團的成員齊集安東尼奧家,大家一致認為神父們背信棄義,於是他們闖入大教堂,取回自己存放在那兒的全部樂譜,並且宣布,樂團聘請威爾第任他們自己的音樂指揮。
3年後,威爾第帶著妻子瑪格麗妲和一雙漂亮活潑的小兒女,遷居米蘭。一連串的不幸開始向威爾第襲來。先是他的心髒病發作,那是由於他在童年時代經常挨餓而造成的體質虛弱。此時斯卡拉劇院財政收入極不景氣,他們向威爾第提供一部歌劇腳本《一日為王》,要求威爾第把曲子寫得愈滑稽愈好。威爾第哪有心情寫“滑稽”音樂。貧病交加的青年人,正逢他生活在艱難的時期,家中負債累累,妻子的全部首飾都典當變賣了,房東催著他付清拖欠的房租、劇院絕不同意預支一筆稿酬,正在威爾第走投無路的時候,新的災難又接踵而至。1840年4月,小兒子病了,醫生沒有能作出診斷,可憐的小東西就在媽媽的懷裏斷了氣。這還不夠,幾天之後,小女兒也病倒了,也斷送了小生命。即使這樣還不夠,他的可憐的妻子又得了急性腦炎,6月3日,家裏送走了第三口棺木……“而在這巨大的悲痛之中,我卻要寫一部滑稽歌劇!”一提起這件往事,威爾第就憤憤不平。他詛咒命運,他呼天搶地,他痛心人世的麻木無情。
可想而知,這部歌劇徹底失敗了。27歲的威爾第痛不欲生。後來他寫道:“觀眾竟如此粗暴地對待一個可憐的年輕病人的作品,他寫作的時候十分匆忙,又是滿心創傷……姑且不說鼓掌吧,如果觀眾能保持安靜,我就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感激之情了……”顯然,觀眾以起哄的方式表達了他們的不滿,那次上演,威爾第也在場,這是他受到的一場最大的恥辱。他哭喊,他要流淚,他要狂奔。天理不公,同胞無情。他要離開所有的人。“孤獨,孤獨!……家庭的不幸折磨著我,外界冷漠使我苦惱,我確信在藝術中已得不到慰藉,因此我決定不再作曲。”威爾第在日記中茫無目的地宣泄著內心的痛楚。在這一段時間裏,他真的感覺到自己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