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威爾第開始了他歌劇創作的第二階段。1850年,他寫的歌劇《弄臣》,是一部極富戲劇性的傑作。音樂的旋律優美動聽,第一幕中,那首歡樂的歌曲《那個,這個》和《美名》,第二幕中,那首輕快的歌曲《女人的心》等,都是家喻戶曉,人人喜歡的世界名曲。第四幕中的四重唱曲,更是獨具一格,此曲雖然是四人同唱,但美妙的音樂卻生動地表現了四個人不同的性格,聽之令人拍案叫絕!但是,威爾第在試圖上演這部歌劇時,卻遇到了極大的麻煩,奧地利檢察官發現他音樂裏包含了為意大利爭取自由的危險調子,於是就禁止上演這部歌劇。但是,他們又不能說清楚,抽象的音樂語言,究竟是如何表達具體的革命思想的。像那些記者、政治家和詩人,當他們有反叛行為時,統治者就會立即將他們逮捕,並關進監獄。但統治者拿威爾第沒辦法,這讓他們惱火,惱火之餘,就粗暴地刪掉威爾第歌劇中革命的成分,或者是,以禁演的方式來對威爾第施加壓力。

《弄臣》又給檢察官們逮住一個報複的機會,他們給提交申請的威尼斯歌劇院批複如下:“意大利軍事總督閣下指示我們代為表達遺憾的心情,因為詩人皮亞維和著名音樂家威爾第竟然把才智用在不道德的叛逆行為與可憎惡的無聊事物上。歌劇《弄臣》腳本中的論點就是例證。總督閣下決定禁演這部歌劇,同時指示我們不要再追究此事。”

敵人害怕的東西,恰是人民所歡迎的東西。經意大利音樂愛好者多方奔走,若幹有影響的政治家與軍事家的出麵幹預,禁令才終於得以取消。這部歌劇於1851年3月11日,在威尼斯上演,理所當然地取得了輝煌的成功。威爾第的天才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此後的16年,他創作了9部歌劇:《弄臣》、《遊吟詩人》、《茶花女》、《西西裏之晚禱》、《西蒙·波岡奈格拉》、《阿洛爾多》、《假麵舞會》、《命運之力》和《唐卡羅》。和第一個階段相比,他放慢了工作速度,但他的創作態度卻變得更加嚴謹了。他對歌劇音樂的完美追求,更加精益求精。

1853年,威爾第在羅馬發表了《遊吟詩人》,他又回到單純追求音樂美的創作道路上。那極富藝術魅力的美妙歌曲,在樂壇上占有壓倒一切的優勢,並且征服了所有的聽眾。同年,另一部歌劇《茶花女》,在威尼斯上演。該劇取材於現代的愛情悲劇。他的旋律比《遊吟詩人》更優美,更動人。它比《弄臣》具有更強烈的戲劇效果。它是威爾第最出色的歌劇,也是全世界最著名的歌劇之一。那首輝煌的《飲酒歌》,那首膾炙人口的《啊!這是他嗎》,都是世界流傳的優秀名曲。

威爾第成了歌劇界的寵兒,他的作品在世界各地上演,他的一係列的優秀的歌劇,為他牢固地奠定了歌劇大師的地位。他以意大利民歌和民間舞曲為基礎,提煉出精華的音樂語言,生動地刻畫了一係列人物的性格、形象和氣質,內容觸及到尖銳的社會問題,並流露出作曲家對被損害者的同情。在第二個創作階段,透過五彩繽紛的旋律,即能聽出他的音樂主調是憂鬱的。那是從他心靈中流露出來的哀歌,那是以音樂史詩般譜寫出來的人類的挽歌。千百種不同的變調重複著同樣的沉思——我們向往自由,失敗了;我們向往幸福,也失敗了;我們活著,我們受苦,我們死去——這是人類共同的憂傷。美好的希望破滅了,人類文明的曆史時時變得暗無光彩。麵對這慘淡的人世,威爾第在成熟的大腦中,睿智地、沉思地去創作他的音樂。憐憫和同情,對他人也對自己,這是他音樂引起人們共鳴的原因。

威爾第深受意大利人民的愛戴。當他的歌劇《假麵舞會》發表時,社會上流行一句口號:“威爾第萬歲!”當意大利全國統一,並成為一個獨立主權的國家以後,威爾第被選為國會議員。威爾第涉足政界的時間並不長,他覺得政治這玩意兒,很不適合他。於是,他又重操舊業,寫了3部歌劇:《阿伊達》、《奧賽羅》與《法爾斯塔夫》。這是他步入老年之後,又一次向歌劇巔峰衝刺的第三個創作時期。

1869年,埃及總督請求威爾第寫一部有關埃及曆史故事的歌劇,以慶祝蘇伊士運河通行。總督許諾要送音樂家一筆可觀的厚禮,威爾第拒絕了這一請求。可當他看了劇本以後,卻對這段曆史故事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他又答應寫這部歌劇。這就是舉世聞名的歌劇《阿伊達》。1871年,該劇一上演,即受到國際樂壇的一致好評。這部歌劇體現了威爾第的創作信條——音樂不僅必須與歌詞緊密結合,而且必須通過歌詞,將音樂的靈魂注入到詩歌的形體之中。

又過去了16年時間,老年的威爾第一直保持著沉默,人們猜想,《阿伊達》該是歌劇大師的最後一部壓台戲。但是,他們猜錯了。1887年,年已古稀的威爾第,仍在不懈地創作,誰也沒料到,74歲高齡的威爾第,又發表了一部新的歌劇《奧賽羅》。哇!這可是意大利最壯麗的歌劇了。音樂家的創作勢頭不僅沒有衰減,而且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昔日的蓬勃生機。與以前所不同的,他的創作技巧愈加爐火純青!又過了6年,80高齡的老音樂家,又以《法爾斯塔夫》震驚了世界。這才是他最後的一部壓台戲,也是意大利最優秀的音樂喜劇。《奧賽羅》與《法爾斯塔夫》一悲一喜,都是根據莎士比亞的戲劇改編的。歌詞的改編者是詩人包益托。這是一個卓越的詩人,為人圓滑而又耐心。起初,威爾第千方百計想擺脫包益托,後來,他發現與詩人相識是自己的幸運。他看得出包益托真正成功地提煉了莎翁作品的精華,莎翁的思想,莎翁的想像,在包益托的詩中得到準確的呈現。剩下的事,倒是如何將這些洋溢著激情和靈感的詩句,傾注進音樂的靈魂。威爾第的音樂天才,接受住了莎翁戲劇的考驗,在包益托的合作下,他將不朽的詩歌化成了不朽的音樂。

1897年,威爾第的老妻先他而去,威爾第在悲痛之餘,寫了幾部宗教性作品後,就再沒寫什麼大型作品。他一個人孤獨地靜度餘生。1901年1月27日,跨世紀的音樂大師在米蘭逝世,終年88歲。一代歌劇之王,結束了他那壯麗的輝煌的一生。

就品質而言,威爾第無疑是一個高尚的人。詩人包益托在給音樂家的悼詞中寫道:“我失去了最熱愛的人!”意大利人民,包括世界人民,都真心地尊敬並熱愛這位音樂偉人。

威爾第與瓦格納同生於一年,又是以同年發表著名的歌劇而震驚世界。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超乎尋常的巧合。一個是傳統歌劇的中堅,一個則是反傳統的改革家,前者是威爾第,後者是瓦格納。他們的音樂風格迥異,各樹一幟,可謂歌劇領域的並世奇葩,千年不遇的空前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