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村是個大村莊，村東頭有個男學生叫張大學，村西頭有個女學生叫李留洋，兩人雖然一起入學一起考上中學，卻從沒有交往過，偶爾在路上相遇點一下頭也是匆匆忙忙、東張西望，像做賊似的。為什麼呢？因為從上學的第一天起，家長就跟自己的孩子做了嚴格的要求，不許單獨與異性同學在一起，否則就是早戀。考上中學後，孩子們漸漸進入了所謂的“危險年齡”，家長對子女的管束更加嚴格。盡管在學校裏異性同學間有說有笑，但從來不敢單獨在一起說話走路，而在自己的村口就更是視而不見，以免讓人抓住把柄，傳到家長耳朵裏。
這一年，張大學和李留洋都考上了高中。不過，張大學考上的是縣重點高中，而李留洋考上的卻是一所普通高中。李留洋很羨慕張大學，並且覺得如今都長大了，見麵了不可能再繞著走吧。所以，在一次偶遇後，李留洋便和張大學聊了起來，主要是談各自的功課。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張大學的理科成績非常棒。李留洋便向張大學請教最近老師布置的幾道數學難題，張大學很快做了出來並仔細向她講解，令她茅塞頓開。李留洋高興地說：“今後我有難題還要向你請教，歡迎不歡迎？”張大學說：“當然歡迎。
我們是同學又是同鄉，為什麼不歡迎？隻是……”李留洋低下頭道：“我懂你的意思。我媽對我管得很嚴，不許我與男生交往。否則是要挨打的。”張大學道：“我媽也管得嚴，說我與女生來往就是早戀，她絕不允許。”想了很久，他們終於做出決定：星期天在約好的地點會集，各自把各自的課題準備好，到時互相切磋，地點暫定在一般沒人去的柳樹河邊。就這樣，每逢周日，他們就偷偷約在一起交流功課，往往從上午一直談到天黑，還感到餘興未盡、受益匪淺，心裏很充實。這一年，他們剛好上完高二。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剛開始，他們還知道提防，遠遠見到人影，就往柳樹林深處躲藏，後來慢慢放鬆了警惕，而且往往越談興致越高，也顧不上周圍的變化了。村中有個“長舌嘴”，特別愛捕風捉影。一天，他偷偷摸摸下河釣青蛙，不巧遇上本村的張大學和李留洋偷偷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當時就像受了驚嚇一樣，長舌頭半天回不了窩，等緩過神來，掉頭就往回跑。
“長舌嘴”跟李家沾點親，首先把這件事報告給了留洋媽。
留洋媽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咬牙切齒地罵留洋，要找留洋回來收拾她。“長舌嘴”眨巴著眼睛道：“我看這事不能怪留洋。留洋是個乖孩子，從小到大哪敢違背過你的話？像這種事十有八九是男的勾引女的。再說，留洋是個好麵子的孩子，你打了她，萬一她想不開怎麼辦？”留洋媽一聽，覺得有理，心裏隻恨張大學，決心找張大學算賬。
第二天，留洋媽氣衝衝地趕到縣重點高中，不由分說，進門就將張大學從教室裏拉了出來，左一個巴掌，右一個耳刮子，罵張大學是“流氓”“不要臉”“勾引良家女子”“道德敗壞”，揚言“再幹這種事我就把你送到公安局”等，罵得學生、老師全圍攏過來。
老師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他自己！他心裏賊清楚。”
其實大家心裏已明白了個大概。留洋媽一走，老師就把張大學叫到辦公室盤問。張大學含淚道：“我隻不過是跟她的女兒在一起學習功課。”老師也傷心地道：“你沒和她女兒早戀，她能硬找上門來鬧？你太辜負我們的一片苦心了。”接著，學校召開全校大會，以此為例重申中學生不準戀愛。
張大學有淚隻能往肚子裏咽，他不敢看老師的臉，也不敢看同學的臉，更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家長。從第二天起，他假裝照常上學，卻悄悄坐在柳樹河邊發呆。
再說大學媽，發現張大學最近的情緒不對勁，整天精神萎靡，不言不語，連飯也不認真吃，晚上也不像過去那樣認真做功課，感到很奇怪。為了不打草驚蛇，大學媽悄悄趕到學校去打聽。得到的消息令她大吃一驚：張大學已多日未到校；再問原因，是因為早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