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冬天的思考(3 / 3)

“我認為B方案(政府入股銀行)實質上要好過A方案(購買不良證券),”馬斯頓表示,並補充說保爾森召集國內九大銀行的高管,命令他們參與該方案的舉動是明智的,這樣一來,小型銀行就不會擔憂參與可能意味著倒閉。

馬斯頓指出,新方案能夠比資產收購方案更為快捷地提供資金,資產收購方案計劃可能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另外,新方案提供了更多的能量,因為它借助了杠杆的威力。購買1美元資產可以為銀行提供1美元用於放貸,但是購買1美元股票能夠讓銀行放貸更多的美元,因為銀行的資產權益比率可以達到10:1。

在資產購買方案中,如果政府最終出售所購資產時所得高於所付,則納稅人能夠從原有方案中獲益。但是,這種情況也可能不會發生,因為馬斯頓認為,銀行通常更有可能出售其質量最差的資產,比如深受違約和喪失贖回權所苦的按揭證券。

在新的入股方案中,如果一家銀行的股價上升,納稅人就能夠收回投資,甚至賺取一定的利潤。除此之外,政府將在頭5年賺取5%的投資紅利,此後是9%,同時還有權購買更多的股份。“很多經濟學家支持該方案,因為他們認為對政府來說,存在更多的上升機會,”馬斯頓表示。但是他補充說,新方案的確也存在風險。“該方案困擾我的,我認為也就是一開始就困擾著亨利·保爾森的,就是在挑選和決定哪些銀行將會存活下來的職責方麵,政府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

沃頓金融學教授傑裏米·西格爾(JeremySiegel)認為,盡管該方案的目標在於重振銀行間的拆借,但它隻有在企業和其他非銀行借款人能夠獲得更多貸款的情況下,才可能解決這場危機。他補充說,如果世界經濟陷入深度衰退,即使是手頭擁有充沛的現金,由於擔心借款人不能償還貸款,銀行也可能擰緊貸款的水龍頭。

10月14日,計劃公布的第二天,保爾森警告說,他會期望接收政府投資的銀行借錢出去,而不是囤積在手。而如果政府為放貸給企業的銀行提供擔保的話,該方案則可能更為有效,西格爾這樣認為。“資金的注入……我不認為這是一個立即有效的靈丹妙藥”。

假定資金注入確實能讓銀行重新放貸,那麼下一步將會發生呢?沃頓的保險與風險管理學教授肯特·斯邁特斯(KentSmetters)提醒說,國會和其它政府機構可使用公眾投資來推動社會目標,例如,迫使銀行向特殊團體辦理風險性貸款。

斯邁特斯指出,為降低這樣的風險,保爾森說政府收購的股份沒有投票權。還可以通過要求監管該方案實施的人以保障銀行股東—或納稅人等—的利益為目標運作。就象投資信托的通常做法那樣。他還補充說,新的方案不應該用來“實施本應由政府其它部門來實施的政策”,諸如向信用不可靠的人提供便宜的抵押貸款,來自國會的這種壓力促成了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問題。

貨幣將維持從緊

即使計劃生效,借款人仍將發現錢來的可不如銀根鬆的年份那麼容易,而銀根放鬆的年頭最終導致了本次金融危機。已經實行的規則是,住宅買家首付款已提高到10%或20%,並須證明自己具有合理的收入。允許借款人自行決定自己每個月的還款額度的貸款政策已經不複存在,而信用記錄不佳的人要借錢也困難多了。

企業也發現貸款難多了,因為放貸方更擔憂其還款能力。商業票據市場,過去是企業用以獲得低成本短期貸款的方式,也已凍結,因此新的銀行投資計劃中有一部分是讓這個市場能重新運作起來。

過去20年來,商業票據市場迅速增長,大部分是由於貨幣基金的增長為這種貸款提供了龐大的現金來源。投資者獲益則是因為貨幣市場比銀行存款支付的利息更高。

商業票據市場很有可能複蘇,但最近的經曆或許會使得企業使用起來更加保守,這是來自艾倫教授的看法。許多企業依靠商業票據滿足長期需求,不斷地通過新的借貸來償還每月貸款額。這樣的方式使許多企業在最近的金融危機來臨,現金流突然中斷的時候,沒有準備好足夠的資金來源。“我認為商業票據市場可能顯著萎縮”,艾倫認為,“人們對通過短期票據融資長期資產的方式感到不安”。他補充說,在將來,長期需求更可能是通過發行新股票或新債券的方式來滿足。

另一個導致放貸收緊的原因是,大的投資銀行已出售給商業銀行或者轉型為商業銀行,商業銀行的資金要求要嚴格苛刻得多。一些投資銀行過去曾經以1美元博30美元,而商業銀行的比率更多要求在1:10。

大多數專家認為,當前的危機是一個非常情形,而不是正常商業周期中那種誇大其詞的跳水。許多原因需要做進一步研究,但輿論似乎預期下一屆總統和國會將要改革立法體係,改變過去70多年來拚湊起來的大雜燴式的法規體係。現在還沒有誰有總體規劃,但有一些主題正在浮出水麵。

要評估係統中積累起來的風險,立法者肯定會要求金融機構具備更高的透明度。比如要能清楚地知道誰在如何貸款,以及哪些機構在如信貸違約掉期這樣的波動性衍生工具中增加了巨大的頭寸。“我們需要了解的是各種機構和基金承擔了多大的宏觀風險,而這些風險在一場金融危機中將對整體經濟造成損害”,西格爾說,“我們需要在信貸違約掉期市場和衍生品市場引入透明度。這是必須的,也將會發生”。

斯邁特斯則指出,盡管透明度很有價值,但要讓它恰如其分卻很難。過份暴露公司事務有損公司競爭優勢,打擊公司創新和風險承擔的意願。但要求公司隻做概括性的信息披露則會給局外人帶來扭曲而失真的介紹。對所有衍生工具持有情況的報道可能會讓一家公司看上去非常危險,而一些持有實際上可以抵銷另一些工具的風險,他說,“我認為沒有誰已經搞清楚了這個問題”。

回到資產負債表

馬斯頓建議,立法者同樣還必須全力對付資產負債表外實體的使用。為回避法規監督而建立的附屬機構會影響到母公司。在幾年前安然公司崩潰後,雖然有人致力於對這些行為嚴加管束,最近的危機卻表明,這種方式仍然繼續使用、積聚並隱瞞了風險性的高杠杆狀況。“如果X行為在銀行被禁,他們就會建立一家非銀行機構,以便從事該行動”,馬斯頓說。由於企業永遠都會尋找途徑規避管製,我們必須具備同樣具想象力的立法體係。”

對不同類型證券的監管需要更加一致,沃頓金融學教授馬歇爾·布盧姆(MarshallBlume)補充說。他表示,押寶個別股票現在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實現,如直接購買股票本身,或者通過期貨、期權或基於股票的互換合約。證券交易委員會監管股票市場,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監管期貨與期權市場,但掉期市場,通常還包括個別的定製合約,實質上卻沒有任何監管。

所有那些根據附屬公司的狀況上漲下跌的證券產品應該被同樣對待,布盧姆說。“如果這樣東西的支出和股本一樣多,但我們稱之為互換,那它就可能是股權。我從來都認為衍生工具是利刀一樣的東西”,他補充說。“它們可以很好地分解風險。如果使用得當,這些衍生工具很有價值,不應有任何東西來禁止風險的分解”。不過在當前市場中,“法規沒有跟上這些新工具的發展。”

使得當前危機深入泥潭的產品就是信貸違約掉期,這種產品類似於一種保險政策。如汽車保險,購買者向賣方作定額付款,如果發生特定事件,賣方要支付賠款。特定事件包括某家公司拖欠債務償還,或者是破產。把錢借給了公司的人,或者是等待這家公司還款的企業,通常可以購買信貸違約掉期用以保險,以防公司不能履行合約義務。

但這些工具也可以被投機商采用,對公司信用價值的升降下賭。隨著次貸危機在過去兩年來的深化,許多企業的信用價值都有下降,使得象美國國際集團(AIG)和貝爾斯登這樣承擔著巨大債務的公司不得不支付掉期合約所有人的索賠。盡管保險公司必須保存足夠貨幣來支付預期賠償,而掉期產品發行者卻並不需要。

“或許你真的需要這樣的機構有一定的資金要求”,西格爾說,他表示,即使沒有法規要求,投資者也有此要求。艾倫對此表示讚同:“應該有資金要求,並且應該對信貸違約掉期產品進行監管”。

另一個問題是:信貸違約掉期和許多抵押擔保的證券定製化程度如此之高,以致於很難逐日進行價值評估。由於房產泡沫破裂,並且許多業主拖欠付款,與這些付款相關的掉期產品和抵押證券失去了價值,但價值具體損失多少則尚不明朗。放貸者,由於擔憂借款方帳戶上的不明債務,開始拒絕放貸,導致了信貸危機。

馬斯頓認為,市場需要更好的透明度和更好的方式,能夠在情況變化時來確立價格。如果現有的場外交易體係被集中化的交易所取代,並對這些產品實行更好的標準化,則將可能實現更高的透明度和更有效的監管方式。“問題是我們完全不清楚掉期產品市場到底有多大,並且完全沒有監管”,馬斯頓說。“要讓這些工具通過有組織的交易所進行交易難道會很恐怖嗎?這是新總統必須要提出的問題”。

雖然對此做法已經有了一些討論,但仍不明確的是,是否市場本身會實現一些變化,還是需要由立法者來推動。“當一些東西商品化的時候,他們往往會被吸引到一個集中的交易場所中”,布盧姆說。“信貸衍生工具正在變成商品。如果政府能夠推動該方案,即轉化為交易所集中交易,那將非常棒!”

不管將來發生哪種情況,這些工具都有可能不會繼續帶來目前所帶來的危害,因為焦頭爛額的投資者和發行者均會更加小心謹慎。更確切地說,企業界和金融市場都可能會大步趨向於更保守和謹慎。“我猜想,在未來幾年裏,我們在金融市場中將不會再過份放肆”,布盧姆說,“我認為市場應該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