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迪樂先生一向承認,中國人在對持續了幾個世紀的宗教辯論的結論上,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是漠不關心,他們隻會將這些結論當作是有信念的民族的一種行為,但密迪樂先生堅決否認中國人“缺乏對不朽精神的紀念,缺乏對美好而偉大的人物所表現出的由衷的敬仰,缺乏對美好的事物毫不動搖的執著追求,缺乏熱烈的渴望,中國人缺少一顆向往高尚、神聖的心靈”。長時期以來,威妥瑪爵士一直對中國和中國人十分熟悉,這也使他有資格對中國人是否存在宗教信仰作出最權威的評述。最近,威妥瑪爵士發表了這樣一種觀點:“如果人們認為宗教不是一種單純的倫理,那麼我可以否認中國人有宗教信仰。但是他們確實擁有崇拜的對象。更具體地說,他們所崇拜的對象是許多偶像混合在一起的,但是對於這一點,他們是沒有任何信念的;中國人有不計其數而又各式各樣的不成熟的崇拜偶像,當然他們也會嘲笑這些崇拜,可是他們從不敢漠視它。”
至於這個即使有趣但卻是很難回答的問題,我們已經不想做更多的涉入了。雖然我們這個結論在詳細的討論之下能夠很容易地被我們了解,但是我們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把這件事情弄明白。在我們看來,我們可以利用一個很實際的辦法來探討這個問題,而且這種辦法要比抽象的討論更能達到目的。雖然中國人已經受到了道教和佛教的極大影響,但是他們卻沒有因此而成為道教的信徒,也沒有成為佛教的信徒。他們仍然是儒教的信徒,即使在這個信仰上增加或減少什麼,中國人還會是儒教的信徒。
現在我們想探討一下,儒教中存在哪些不足的方麵,才使之沒有成為中國人應有的一種宗教,我們也要以此結束我們的討論。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將引用中國一位傑出的學者的結論——他的結論是不可小看的。
花之安博士在結束《儒學彙纂》一書的時候,用了一個章節來描述“儒學的不足與錯誤”。當然,花之安博士對儒教學說中有關人際交往的論述也表示了讚同的觀點,其中有不少觀點甚至可以與基督教的啟示相媲美。在此,我們引用其中的二十四條,進行評論:
第一,認為自己的學說與現存的神沒有任何關係。
第二,人類的靈魂與肉體是統一的;不論從肉體上看,還是從生理上看,對於“人”沒有一個清楚的定義。
對於學習儒家學說的外國學生而言,他們是無法了解中國的鬼神這一學說的,因為對此並沒有任何有力的說法。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他們對於這一教誨的認識也是非常茫然的。在他們看來,肉體——對人而言——是生命的象征。人們認為自己死後,肉體會入土,而靈魂則會漂浮在空中。還有一種更簡單的理論:肉體會化為泥土,但靈魂則會消失在空氣中。這一理論與真正的儒家學說中不可知論的唯物主義觀點是完全一致的。
中國人對於“人有一個靈魂,還是兩個靈魂,還是有三個靈魂,或者根本沒有靈魂”絲毫不感興趣。這種問題對他們而言,就好比你問他們“人的哪根肌肉帶動咀嚼器官”一樣,他們認為隻要過程合情合理,哪根肌肉能夠帶動咀嚼器官並不需要他們了解;同樣的道理,他們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障,又怎麼會關心“靈魂”這一毫無使用價值的東西呢。
第三,沒有任何理由來解釋,有的人生來就是聖人,有的人生來就是凡人。
第四,據說,隻要達到道德修養的完美境界,就可以成為聖人;但是,卻沒有人能夠解釋現實生活中並不存在聖人。
第五,對待罪惡,儒學僅僅體現在堅決的態度上,卻沒有提出任何懲戒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