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無聲無息又過大半年,二皇子劉昱與文臣世家張府聯姻,太子妃張氏懷上龍裔,緊接著馮美人成功誕下九皇子,龍心大悅,升馮氏為榮嬪,榮嬪之父馮翔為正三品都尉。皇後與貴妃之間的勢力較量不分勝負。而霞瑞宮中千百日來的生活始終如同一潭波瀾不動的死水,江芷蘭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平坦如初。
如若誕下龍子龍孫,便隻是個公主,江家的地位也能如馮家一般平步青雲。江家也曾托人殷勤囑咐過江芷蘭,試了各種法子,要不是得知皇帝對江芷蘭恩寵不衰,早就棄了江芷蘭這顆爛棋子。
暮色四合,整座宮殿陷入一團漆黑,小小的霞瑞宮上方既無霞也無瑞,零星的燭火漸漸被宮人們熄滅了。麵前桌上的禦膳已經熱了三回,才有通報的太監回稟道:“江貴人不必再等了,皇上被九皇子纏住分不開身,已在玉昆宮歇下。”
江芷蘭點頭微笑道:“煩請公公通報皇上,臣妾知道了。”小太監走後,江芷蘭才露出落寞的神情:“把菜都撤下吧。”外間的青雪聞訊進屋道:“七月七是小姐的生辰,皇上說過會陪小姐一起過,天子說話怎麼都不算數。”隨侍的綠藻狠狠瞪了青雪一眼:“小姐不要傷心,皇上新得了九皇子,難免嬌寵些。皇上每月無論多忙都會時不時來霞瑞宮,小姐要做的就是放寬心養好身子,保不齊明年就能添一個小主子了。”
違背小兒女的承諾終歸歉疚,皇帝過來後的第一句就笑吟吟問:“朕送你的生辰賀禮你喜歡不喜歡?”江芷蘭回笑道:“皇上送的自然是最貴重的。”皇帝揮退眾人,擁她走向塌邊,帶著好笑的口吻道:“芷蘭不會怪朕當日食言吧,小九有些發燒,朕守了他兩夜。”
江芷蘭難免心生觸動,慌忙下跪說:“臣妾萬事必以皇上為先,豈敢吃九皇子的醋。”皇帝哈哈大笑,抓著她的手扶她起來:“旁人使性子那是不懂規矩,芷蘭若吃醋朕的心裏卻是高興得很。”江芷蘭被這番情話吹得雲裏霧裏,皇帝已急急抬起她羞紅的下巴,將她剩下的話吻在喉中。
月光透入軒窗,照亮了皇帝陰暗恍惚的半張側臉,他眯眼打量著身下的旖/旎風光。江芷蘭衣衫盡/褪,萬千青絲橫鋪在榻,一張素淨的小臉宛若幽蘭,玉肌發出陣陣冷香。皇帝自負風流,人生半載閱/女無數,皎如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綠波,豔如桃李,冷若冰霜,可個個都及不上麵前的絕色。
唯有萬賢妃,那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那個會在寂寞深宮長夜裏喚他夫君,會因雨露均沾吃醋使性,拚死為他誕下皇子而紅顏早逝的薄命佳人。他真心喜歡著賢妃,正如賢妃也同樣傾慕於他,不因他是皇上,隻因他是她的夫君。世間的兩情相悅大抵如此。然而與心愛的女子陰陽相隔,即使他貴為九五之尊也無能為力。
皇帝的心猝然疼痛,像被人打了一記悶拳,眼前的美人依稀幻化成那張朝思暮念的容顏。他凶猛地傾/覆上去,落下密密麻麻的吻痕。昏暗的寢殿中,素色的羅紗帳在不住搖晃,江芷蘭強忍住他突如其來的粗暴,眼角滑下一滴迅速湮滅的淚珠。
天色大亮,皇帝仍沉醉在溫柔鄉裏遲遲沒有起身。“朕昨晚弄疼你了。”他的神情溫和,眼底的情/欲早已殆盡。
“皇上說笑了。”
皇帝用手撫著她細嫩的脖頸處,看她側麵柔美幾筆,目光幽靜如波地回望他:“為朕誕下麟兒吧,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朕都會高興的。”
“嗯。”懷中女子答應一句,朝他靠近了幾分,仿若尋常夫妻。這樣便好,皇帝歎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