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2該類致使句的特性(3 / 3)

本文討論的“這瓶酒喝得我暈頭轉向”類致使句可歸類為例(9)類情況,致使事件的受事充當致體義元占據主語位置,與謂語位置上的致使事件施為動詞結合,共同描述致使事件,被致使事件的主體或者說經驗者(同時也是致使事件的施為者)及其狀態的改變,分別位於賓語與補語的位置,全句為雙動核結構,沒有專門的顯性致使動詞出現。具有這種義元結構的“N1+V1+得+N2+VP/AP”致使句與其他“N1+V1+得+N2+VP/AP”類致使構式中的成員,共享致使事件在先、被致使事件在後的致使語序,同時與例(8)、例(10)類共享致體主語,又一起與原型情況例(4)類以及三動核情況例(5)類共享施為動詞謂語,此外通過對現實世界事件經驗象似性的破壞,與例(6)、例(7)類情況具有深層促動理據。因此,“這瓶酒喝得我暈頭轉向”並不特殊,隻是一類非典型的“N1+V1+得+N2+VP/AP”致使句。

6.2.2“這瓶酒喝得我暈頭轉向”類致使句的空間合成

Fauconnier & Turner(1996)曾用空間複合的圖解法闡述了英語中致使移動類構式多重意義變體的產生根由,如下圖所示:

他們認為,輸入空間1為語法空間,為合成空間提供句法結構與義元角色,輸入空間2為概念空間,為合成空間提供具體概念與詞彙項目,兩個輸入空間的整合,遵循對等成分最大對應的原則,因此a與a,o與o,dm與dm均相互映射,僅有語法空間中的e成分在概念空間中無具體對應成分,可以有多種整合方式,由此形成了英語中“NP+V+NP+PP”的致使移動構式的多義性。我們也可以借這種方法來分析漢語的構式,以本文的研究對象“N1+V1+得+N2+VP/AP”類致使句為例,試作圖2解。

從整體來看,該類致使句保持了與現實世界動態事件的象似性,表示概念空間的輸入空間2的宏觀事件發生順序在合成空間中被保留,致使事件在前,被致使事件在後。語法空間(輸入空間1)中的句法結構被絲毫不變地投射到合成空間。但其義元角色的投射,卻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雖然N1必然表達致使事件,但它與輸入空間2中的致使事件概念框架如何映射,則存在多種變體。根據表義的需要,它既可以與施為者X映射(mapping),亦可與受事或客體或施為結果Y映射,甚至還可以與整個致使事件相互映射。整合後的構式的主語,可分別承擔施事、致體或者致事義元。相對而言,N2的義元角色較為固定,作為整句的賓語,它必然與概念空間中被致使事件的經驗主體相互映射,然而卻不能排除該經驗主體與致使事件的受事甚至是施為者重合的情況。當構式包含三個動核結構時,該經驗主體還是致使動詞的受事。同樣,VP/AP雖無可置疑地投射至合成空間作致使結果義元,然而它與概念空間中被致使事件的映射也有兩種可能,即可以與經驗主體,也可以與經驗主體所產生的狀態變化映射,此時被致使事件的動詞提升為整句的謂語動詞。此外,這個句式的謂語動詞V自身的性質也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它可以與概念空間中致使事件的施為動詞、被致使事件的結果動詞以及純粹表致使含義的動詞中的任何一個相互映射,投射至合成空間,承擔整個構式的謂語。

以上所有空間複合過程中的不確定性,決定了“N1+V1+得+N2+VP/AP”類致使構式內部義元組成的多元性,本節討論的“這瓶酒喝得我暈頭轉向”類致使句,正是反映了這種多映射投射方式中“既不是最簡單的也不是最複雜的”的 一種情況,我們可以用下圖來描述其語法整合(grammatical blending)過程:

該類語法整合凸顯了致使與被致使事件兩個概念框架,兩個事件之間的[致使]關係無顯性表述,是由構式本身壓製出的隱性含義,雖然致使事件的施事與被致使事件的經驗者重合,但賓語位置上的“我”並非是致使事件的施事在合成空間中投射的結果,概念空間中投射到合成空間N2位置的,是被致使事件的主體經驗者,這種整合方式符合輸入空間對等成分最大對應的語法整合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