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選論OT(optimality theory,Prince & Smolensky 1993)的基本框架包括輸入和輸出兩個表達平麵。在句法優選論中,輸入項為邏輯式或是論元結構的表征,輸出項則為表層結構的表征,操作時輸入項被投射到候選輸出項的集合中,然後製約條件的等級排列體係對所有的候選輸出項進行評估,一次得出最優的輸出項,其基本工作原理如圖1所示。
對於一個輸入項來說,衍生器(GENerator)生成可能的輸出項的集合,這裏評選器(EVALuator)是句法優選論的關鍵,由若幹製約條件(constraints)組成,負責從衍生器所生成的眾多候選輸出項中,選出最優的輸出項。與傳統理論中那些絕對的、不可違反的規則不同,OT 認為製約條件本質上是相互衝突、可以違反的,製約條件是否可以被違反,取決於它們在特定語言的製約條件等級排列體係所占的位置。OT根據製約條件的重要性程度,將製約條件進行等級排列,從而建立起語言合格性的形式評估機製。位置在前的、等級高的製約條件一般不能被違反,等級為中等的有時被違反,等級較低的可以被違反。居高的製約條件比居低的製約條件具有優勢,假如兩個候選輸入項都違反了限製條件,違反了等級低的限製條件但並未違反等級高的限製條件的候選輸入項,因優於違反了等級高的限製條件的候選輸入項而入選,違反了一條以上的等級低的限製條件的候選輸入項,還是有可能優於隻違反了一條等級高的限製條件的候選輸入項而入選。在比較和評估過程中,看哪種候選項能最大程度地滿足語言製約條件等級體係。最優輸出項並不是沒有違反任何製約條件的候選項,而是在對比評估中最低限度違反製約條件等級體係的候選項。
經典優選論中的製約條件具有普遍性的特點,製約等級排列可用來說明語言的類型變化。然而用優選論來描述跨句的語篇回指現象,情況就發生了變化,此時回指已經成為一種跨越句法、語義和語用描寫層次的界麵現象,因此光考慮句法因素就顯得乏力。用OT 理論揭示語篇回指的運作機製時,圖一的操作流程仍然保留,但必須進行相關的改造,規定形式輸入項是經過句法分析的句子,然後根據限製排列,確定最優的回指解釋輸出項,即句中的指稱名詞短語與回指詞語的最佳語義匹配方案。回指涉及鄰近語句之間的語義連接,形成語篇連貫的語用模式。
Beaver(2004)提出的向心優選論 (centering OT)是句法優選論和向心論要素組合的產物,對任何一輪語篇回指的解釋,首先啟動若幹先行詞語和回指詞語的配對,然後通過優選得到最佳結果,優選的依據是限製部分,包括等級的重要性自上而下排列的六個限製條件。
AGREE: 回指表達與其先行詞在數(number)和性(gender)上一致。
DISJOINT:謂語的論元彼此不同指,如賓語主語不同指,反身代詞除外。
PRO-TOP: 主題為代詞。
FAM-DEF: 定指的名詞短語(definite NP)、零回指成分和代詞的指稱是已知的。
COHERE: 當前句的主題也是前句的主題。
ALIGN: 主題和主語合一。
由於這是語篇優選論,優選序列中的限製條件與句法優選論大相徑庭。等級居後的四項限製,都與主題 (topic)這一語用因素有緣,因為主題在這裏被定義成“該句和前句中都出現的最為凸顯的語篇實體”。下麵是 Beaver (2004)的相關分析:
(1)a.Janei likes Maryj.
b.Shek often visits herl for team.
c.The womann is a compulsive tea drinker.(Beaver 2004)
語篇回指涉及兩個鄰近小句,但 Beaver 認為回指鏈的計算,應從語篇的第二句才能開始。將第一句和第二句中的指稱詞語和回指詞語Jane,Mary,She,her排列組合,便在(1b)句中產生了 10 種指稱詞語和回指詞語配對的解釋供選方案,而 She,her,woman 又在(1c)句中產生 3 種回指解釋供選方案, 表示“違反”的意思:
表1
Example
(1)AGREEDISJOINTPRO-TOPFAM-DEFCOHEREALIGN(1b)k=i, l=jk =l=ik=j,l=ik=l=jk=i,l {i,j}k=j,l{i,j}k{i,j},l=ik{i,j},l=jk,l{i,j},k≠l-k=l{i,j}-(1c)n=kn=ln{k,l }
通過觀察,我們發現表中第一行由 點出的 k=i 配對 (即 She 和 Jane 同指)和l=j 配對 (即 her 和 Mary 同指),僅違反了 COHERE 一次,且該限製在序列排位中居倒數第二位,故在與其他供選配對的比較中,因違反限製的數量最少和等級最低勝出而成為最優。此外,該最優配對回指方案之所以違反了COHERE 限製,也僅因為 COT 理論硬把第一句(1a)中的主題定義為“不明確”,從而造成第二句 (1b)中所有候選項都違反了 COHERE限製條件。在 (1c)句中,名詞短語 the woman 回指前句的主題時,因其不是代詞,故各候選項都違反了 PRO-TOP 限製條件,但 n=k (the woman 與 She 共指)配對組合,因未違反其他限製條件而成為優選輸出項。
Beaver(2004)還用這種方案來形式化地進行語篇比較,直觀地解釋連續語篇的回指和連貫狀態。給出下麵 (2.1)和 (2.2)兩則語篇,通過優選裁決,就可以得出 (2.1)語篇更為連貫的結果。為簡潔起見,在下麵表2中不再用上述的 號標法,而直接把句子標示 (a,b,c 等)放入相應的空格,表示的是,相應字母標出的那句話中,存在違反相應限製的情況。如 (2.1)語篇中的 d 出現在 COHERE下麵,表示的是該語篇中的 d 句違反了該限製條件,即 (2.1d)句中的 It 與(2.1c)中的 He 在語義上不共指,故違反了 COHERE 限製條件,這是(2.1)語篇唯一違反的限製條件。相比之下 (2.2)語篇的指稱詞語和回指詞語的排列配對就比較紊亂,故違反限製的情況達到 3 項(即PRO-TOP,COHERE 和 ALIGN)和9 次(即違反PRO-TOP 3次,違反COHERE 2次 和違反 ALIGN 4次,見表2中的字母表示)之多。Beaver (2004)對每句話的主題性主語用方框標出,底線劃出的部分表示的是非主題性的主語。
(2.1)a.John went to his favorite music store to buy a piano.
b.He had frequented the store for many years.
c.He was excited to be going to the store to actually buy a piano.
d.It was the biggest music store in the area.
e.It had just the kind of piano that he wanted.
f.It was closing just as John arrived.
(2.2)a.John went to his favorite music store to buy a piano.
b.It was a store John had frequented for many years.
c.He was excited to be going to the store to actually buy a piano.
d.It was the biggest music store in the area.
e.He knew that it had just the kind of piano that he wanted.
f.It was closing just as John arrived.
表2
Common
meaning of
(2.1)(2.2)AGREEDISJOINTPRO-TOPFAM-DEFCOHEREALIGNText(2.1)dText(2.2)bcfcfbcef
我們認為,采納這種圖示法,其實是用直觀的形式化方法來揭示語用者在回指解釋時的語感。與光憑語感說話的分析方案相比,語篇優選論能夠比較清楚地剖析連續語篇的回指和連貫狀態,從而提高對語篇的評價水準,對外語教學、翻譯實踐等領域具有不可小視的理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