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4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詩經》——這部最古老的民間詩歌總集,創作於公元前11世紀到公元前6世紀,反映了那個時代人們的思想感情、生活風貌和對自然現象的認識。“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是《詩經》中的一篇。

“火”是指天上的“大火”星。這是一顆紅色的亮星,位於天蠍星座中,是夏夜美麗的星座之一。據說它的名字叫做“閼伯”。他的兄弟叫做“實沈”。雖說他們是親兄弟,可是經常打架鬧氣,吵得一家人不得安寧。嚴峻的父親高辛氏下令把他們分開,讓他們永遠不得見麵。閼伯被遷往商丘,實沈被遷往大夏。後來他們都變成星星上了天。“閼伯”就是“大火”也叫商星;“實沈”就是參星,即現在冬夜的美麗星座獵戶座。他們一東一西,在天球上正好相對,永遠不會同時看到。唐代大詩人杜甫寫的“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的詩句,就是引用了這個典故。

“大火”是一顆著名顯眼的星星。殷代的先民早就學會了觀察它的出沒來決定農時季節,並且還專門設置了二個官職,名稱叫做“火正”的來負責這項工作。在殷代雖然有了粗疏的曆法,但根據“大火”星的出沒決定農時的老傳統還繼續傳下來。據現代天文學理論來推算,約在4000年之前的雨水節氣時,當太陽剛從西方地平線落下,“大火”星就從東方地平線上升起,人們看到這種天象就得準備春耕播種,爭取這一年的好收成。而當盛夏已過,處暑節氣來到時,太陽剛從西方落下,“大火”星也已過了南天,很快向西方流去,不久天氣就要轉涼,得準備冬衣了。《詩經》上“七月”篇中的“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正是描寫的這一情景。

根據“大火”星在黃昏時的位置同季節之間的關係可以排出一個簡單的次序表。根據它就能預告季節的變化、農事的安排,具有類似曆法的性質。

月離於畢雨滂沱

在沒有曆法的日子裏,人們總是想從各種途徑得到啟示。冬季的大風雪何時會襲擊他們,必須事先得知以準備好燃料,及時找到庇護所;夏天的狂風暴雨會奪去他們可憐的收成,最好事前找到征兆;連綿的秋雨會使他們無法采集果實,應在陰雨到來之前盡量多摘些回來。這些與他們的生活休戚相關。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和犧牲以後,原始人群終於在與大自然的搏鬥中,總結出一些規律,來幫助自己躲過難關。

“月離於畢,俾滂沱矣”,西周初年東征的戰士們成年累月奔波於荒郊野外.他們在滂沱大雨中行軍,適逢滿月剛剛經過畢宿不久。十五的月亮,正處於畢宿之中,這該是什麼時候呢?利用簡單的天文知識可以推斷,此時太陽正位於畢宿的對麵,即心宿附近,4000年前的秋分時刻正是這種天象,“月離於畢,雨滂沱”正是那個時代秋雨來到的寫照。

“月離於箕,風揚沙”,這是古人總結出來的又一條經驗規律。滿月在箕宿,正是4000年前春分後1個月左右,春天的大風揚起塵土,表明天氣轉暖,萬物複新。

大自然在變換著臉色,它給人類無窮的財富,也給人們帶來不測的災難。古人為了求得自己的生存和發展,不斷地在認識它,征服它,並把他們得到的知識傳授給下一代。累代相繼,人們在渡過了漫長的沒有曆法的時代之後,逐漸積累了有關年、月、日的知識,這些正是曆法得以產生的基礎。什麼是曆法

推算年、月、日的時間長度和它們之間的關係,製定時間順序的法則就叫曆法。

早在古代,人們就已經在生產和生活的實踐中,通過對日月星辰的長期觀測,逐漸了解並掌握了月亮、太陽和星星的運動規律:由晝夜交替的現象,形成了“日”的概念;根據月相變化及月亮運動周期,形成了“月”的概念;從四季交替循環現象中,形成了“年”的概念。這三個概念的形成,因為依據對象不同而相互獨立。如果把四季中日照竿影最長的一天稱為冬至點,那麼連續兩個冬至點之間所經過的時間就是1年(1回歸年);如果把朔之後出現的月相叫做新月,那麼再次出現新月所需要的時間就是1個朔望月;日的長度很好定,就是連續兩次太陽在正南,使日照竿影最短的時間間隔。但古人很早就發現,當把日的長度確定下來後,年的長度不是日、月的整數倍,月的長度也不是日的整數倍。(現代精確測定,1回歸年為3652422平太陽日,為123683朔望月;1朔望月為295306平太陽日。)可是製定曆法,人們又不習慣於把完整的一日分屬在相連的兩個月或相連的兩個年裏,於是世界各國曆代製定的曆法,因當地風俗習慣的不同、側重點不同而被規定得各種各樣。我們大體可以把它們分為3類:一類是陽曆,其中年的日數依據天象,平均約等於回歸年,月的日數和年的月數則人為規定,如公曆、儒略曆等;另一類是陰曆,其中月的日數依據天象,平均約等於朔望月,年的月數則人為規定,如伊斯蘭教曆、希臘曆等;還有一類是陰陽曆,其中年、月的日數都依據天象,月的日數平均約等於朔望月,年的日數又平均約等於回歸年,如我國現在還采用的農曆及藏曆等。

此外曆法的內容還有確定年首、月首、節氣以及比年更長的時間單位等。

原始的計時單位——日的由來

人類最早認識的第一個時間單位不是年,也不是月,而是日。

在原始群居的漁獵時代,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像黎明降於大地的光明和溫暖,以及日落帶來的黑暗與寒冷更影響人類的生存。太陽東升西落,周而複始,循環出現。這一次日出到下一次日出,或這一次日落到下一次日落,這樣天然的時間變化周期,使人們逐漸產生了日的概念。

有了“日”這一概念之後,人們便開始計數日期。計數日期是古人同大自然作鬥爭的需要,也是認識史上合乎邏輯的發展。但是在那樣的時代,那樣的條件下,要計算日子並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

正如前麵已介紹過的那樣,傳說古人最初是用“結繩記日”以及“刻木記引”等方法來計算日子的。這些傳說反映了古人對日出日落最初期的直觀計數,並非臆測,即使在今天,在我國一些少數民族(例如獨龍族和佤族)的習俗中,也還能夠找到類似的痕跡。

我國有據可考的最早的記日方法是殷商時代的甲骨文幹支表。幹,指天幹。它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10個字組成。支,是地支,它用“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12個字表示。一個天幹配上一個地支。就組成一對幹支。如天幹以“甲”字開始,地支以“子”字開始,按這樣順序組合,可得六十對幹支,稱為六十甲子或六十花甲。選取某一天為開頭,以後的日子就都可以稱呼了。這種方法雖然簡單,但它出現在3000多年以前的殷代,不能不說是一大創造。據史料記載,我國從春秋時期魯隱公三年(公元前722年)二月己巳日起就開始連續記日,直到清代宣統三年(公元1911年)止,共2600多年,這是迄今所知世界上最長的記日資料。

幹支還被用來記月,但時間不長就廢止了。用幹支記年大約始於東漢初期,以後從未間斷過。直到今天,例如1983年,我國的日曆上還印有“癸亥年”字樣。這就是說,公元1983年,農曆是癸亥年。

月的由來

晴朗的夜空,明月高懸,清澈如鏡。那多變的月亮,占往今來,引起了人們多少遐想和憧憬!“嫦娥奔月”,千古傳誦,膾炙人口。“寂寞嫦娥舒廣袖,萬裏長空且為忠魂舞。”這不朽的詩句,更為美麗的神話壯色生輝。

月亮是夜空中最顯著的天象。在沒有燈燭的古代,捕撈、放牧以至某些農活,都可以在月光下進行。即使到了可以用火來照明的時代,月亮對於人們也還有頗大的影響。“舉事常隨月,盛壯以攻戰,月虧則退兵”(《漢書·匈奴傳》),連行軍打仗也要利用月色。因此,對於古人來說,月亮的作用僅次於太陽。

常羲“生月十有二”大概是古人對月亮的最初期的認識。他們認為月亮從圓到缺就慢慢死去,下一個月出來的是新生的月亮。但是“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屈原:《天問》)則反映古人對於月亮的進一步思索。

月亮的升落,以及它的圓缺變化是人類最早認識的天象之一。我國周代的金文,把從“肋”——初三新月出現開始,叫做“初吉”。由“肋”向前推,每月初一、三十,完全看不到月亮,這就是“朔”。十五前後月亮最圓,稱為“望”。人們注意到朔望變化具有相當準確的周期,由此產生了朔望月概念。

所謂朔望月,就是把從這一次朔到下一次朔,或這一次望到下一次望的時間間隔定為一月,它等於29~30天。

朔望月的出現是人類繼“日”之後認識的又一個時間周期。從原始計時單位“日”發展到更長的時間單位“月”,標誌著人類對於時間的認識和測量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現在我們知道,月亮是地球的衛星。它繞地球運動,本身不發光,而反射來自太陽的光。在地球和月亮一道繞太陽運動的過程中,太陽光有時能完全照亮朝向地球的月麵,有時隻照亮一部分,有時則完全照不到。因此,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就會看到月亮有不同的形狀,稱為月相,又叫盈虧。

月相變化有五個主要階段:新月一上弦一滿月一下弦一殘月。新月在農曆初二三傍晚出現在天空的西方,就是前麵提到的“肋”。上弦月出現在初八九,能看到半個月麵。滿月在十五六,此時太陽和月亮正好隔著地球遙遙相對,所以又稱作“望”。下弦月是二十六七清晨出現在天空東方的彎月。在每月初一和三十,月亮朝向地球的一麵恰好背著太陽,這就是上麵說到的“朔”。

一個朔望月包含多少天?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因為月亮繞地球運動的軌道是一個橢圓。月亮在橢圓軌道上運動的時候,其中有一點離地球最近,叫近地點;有一點離地球最遠,叫遠地點。在近地點附近,月亮運動速度較快;在遠地點附近,月亮運動速度較慢.因此,月亮的運動速度不是均勻的,而是周期性變化的。加之太陽視運動也有周期性變化,所以月亮每圓缺一次,所經曆的時間也就不是固定的。現代觀測表明,較為準確的朔望月長度約為295306天。請記住這個數字,它是陰曆中分大、小月的原因和依據。

年的由來

在人們的現代生活中,對於較長的時間間隔,例如追憶往事或計劃將來,往往以“年”為單位。我們今天對“年”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人類認識這一周期並把它組織成適用的時間單位,卻花去了科學史上上千年的時間!

雖然目前科學史家還不能確切地說明年這個概念產生的具體年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即它一定是隨著農業社會的發展而出現的。西安半坡遺址窖藏的粟粒,保存在陶罐中的白菜和芥菜種籽;浙江餘姚河姆渡遺址中大量的稻穀,這些都說明從黃河流域到長江以南的廣闊土地上,遠在6000年前就有了一定水平的農業。應當承認,那個時候人們已經基本掌握四時變化的基本規律和農作物生長周期的關係了。因為農業的發展,從一開始就有賴於掌握時令。

當然我們不是說那個時代的人已經學會觀察天象並掌握其變化規律了。年的交替是地球繞太陽公轉運動的周期。在那樣的時代(大約是新石器時代)不但沒有觀察天體運動規律的科學水平,而且也根本不知道地球是繞太陽在運動。“地動說”是近代波蘭天文學家哥白尼在17世紀才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