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勞時,卡夫卡曾在筆記本中寫下了一種有趣的烏托邦社會主義構想,這個構想可能來自於他上大學時的一些觀點,他年輕時曾多次參加布拉格的政治會議,一言不發地坐在後排聆聽。這是一份"窮苦工人兄弟會"宣言,其成員一無所有,僅僅依靠生活必需品過活。"其他一切都屬於窮人"。兄弟會的成員每周隻工作兩天,賺取勉強能維持基本生活的工資,生活節約簡樸,吃得也很少。他們將和雇主建立一種相互信任的關係,出了問題不需要訴諸法庭,國家向他們提供全麵的福利保障。兄弟會成員限製在500人以內,內部實行無政府主義公社式的自我管理,必要時每個委員會都可以同中央政府溝通。所有成員繼承獲得的財富歸兄弟會所有,並將用於福利供應。這種聽起來十分先進的製度也有它的局限:兄弟會的成員都不能結婚,女人不得進入這種帶有實驗性的平均主義公社。
卡夫卡告別了鄉村那停滯的生活,這讓馬克斯布洛德很高興,1918年夏天,布洛德偶爾會在下午去果園看望卡夫卡。根據布洛德的說法,他們談論的話題主要是戰爭和學習希伯來語。卡夫卡從1917年5月開始學習希伯來語,他去曲勞後就中斷了,直到返回布拉格才重新開始。然而,布洛德覺得卡夫卡在這個時期有點自閉,他似乎想保護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隻把精力集中在"真正擅長"的事情上,這意味著把朋友們排出自己的生活以外。"作家是通過作品接受檢驗的",卡夫卡這樣告訴布洛德:"我認為一個由生氣勃勃的思想統治的世界是可能的,在這個世界中,藝術占有我從未聽說過的,但卻本應屬於它的地位。"卡夫卡再一次為自己樹立了嚴謹的藝術標準。他似乎接受了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的失敗--這種失敗以失敗的婚姻為象征--決定把餘生都用在創作上。
這年夏天,他去波希米亞出了幾趟差,他經常去看皮克醫生,據後者觀察,他的健康狀況相當不錯。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去了倫堡附近弗蘭肯斯泰因的一家療養院,這家療養院是為患有神經係統疾病的人開辦的。他事後向費力克斯韋爾奇講述了這次經曆,並說他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9月,他在布拉格東北部六十五英裏的特瑙的一家旅館(由於戰爭,當時很多旅館都麵臨倒閉)住了下來,盡管沒有足夠的黃油和牛奶,但他喜愛附近美麗的森林,"同瑪麗亞溫泉市的森林一樣好",當地盛產的蘋果和梨也讓他胃口大開。戰時的物資匱乏甚至對出版社也產生了影響,卡夫卡得到通知,由於缺少鉛字,《鄉村醫生》將延遲出版。不過,戰爭已經接近尾聲了。
11月底,久違的和平時期到來了。卡夫卡和成千上萬的人們一樣染上了肆虐世界的西班牙流感。他的母親陪他到波希米亞北部利博赫附近的山村謝列森休養,那裏風景秀麗,而且生活費用便宜得驚人。整個12月,他一直留在那裏,聖誕節期間他回了一趟布拉格,1919年1月22日又返回那裏。在他得流感期間,哈普斯堡皇室的統治被推翻了。10月28日,布拉格成立了戰後臨時政府,11月11日,奧地利皇帝正式退位。三天後,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宣布成立,托馬斯馬薩裏克當選為第一位共和國總統。弗朗茲卡夫卡變成了捷克公民。捷克共和國成立後,很多說德語的布拉格人因為同皇室關係密切而受到劇烈衝擊,由於卡夫卡能夠熟練使用捷克語,他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仍舊留在保險公司工作。1919年1月,大國首腦在凡爾賽舉行和平會議,商討歐洲的前途命運。卡夫卡從謝列森給奧斯卡鮑姆寫信說:"我在這裏,這是我在鄉下度過的第二個冬天"。他的健康狀況尚好,沒有發燒,呼吸不太困難,咳嗽得也比較少,但是他的腸胃不大舒服。
1919年1月,卡夫卡結識了和他同住在施蒂德爾公寓中的朱麗葉沃裏澤克。她的父親是布拉格的鞋匠,同時還是猶太教堂的仆役。從今天留下來的照片看,朱麗葉遠遠比菲利斯鮑爾漂亮。卡夫卡向布洛德描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