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霖揚聲笑,“你自己慢慢看,我去洗澡了。”說著閃進浴室,隻聽外麵響起一聲尖叫——
“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敢看?喂,快回來!”既而是X檔案開始的恢弘詭異的音樂,婧明慘叫著撲去開燈,大廳一下子亮起來,“死藺霖你給我記住,今晚我們通宵看X檔案,你別想睡了!”外麵那個記仇的女人咬牙切齒。
“哈哈哈……”他在浴室裏笑,脫下衣服掛在掛鉤上,突然呆了一下,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久得都已經忘記有多久,依稀記得曾經有一度認為自己快樂是種罪孽,兩年以後才發現,原來快樂不是罪孽,也許……有別的更嚴重的事……才是罪孽……比如說——愛情?
他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愛情?他不信愛情,不信兩個人可以因為這個東西天荒地老幸福快樂,愛情是個……讓人痛苦的東西……閉上眼睛,他麵對鏡子,婧明被他關在門外,浴室裏是個完全私人的地方。在這裏他承認,他騙過婧明,他說他不信愛情,那是真的;但是他說他不愛李琛,那是假的。
也許因為愛過李琛,所以不信愛情……
打開花灑讓冷水衝滿頭,進而淋濕全身,他微蹙眉抬起頭對著花灑,那是一場風花雪月的事……風花雪月得……就像最普通的那些風花雪月的故事一樣。
林婧明在外麵看電視,抬頭一看時鍾,“啊”地大叫一聲爬過去打電話回宿舍,“喂,老公,是我。什麼我是誰?你又聽不出來我的聲音,踢死你。我是婧明——拜托你不要尖叫得那麼大聲,我今晚不回去了。”她靠在電話旁邊,“我在……我在同學家裏,反正安全得很沒事啦,明天早上我會回去,唉?同學……小學同學,我出門突然遇到的,你不認識啦。”正在信口說謊,背後一靠桌子,桌上的鏡框倒了,她順手拿起來。
沈盛茹在電話那邊笑嘻嘻地追問:“喂,第一次外宿啊,到底是誰啊?不會在哪個帥哥比如說藺霖家吧?”
“啊……就這樣了我明天回去再和你說。”
婧明掛了電話,沈盛茹呆了半天——那個女人很喜歡煲電話粥,居然就這麼沒頭沒腦地掛了?真奇怪,明天回來非好好地審問她不可,到底去了哪裏?
她掛了電話,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照片。
那是一張全家福,爸爸媽媽和兒子。照片裏的藺霖大概四歲,笑得十分天真可愛。她目不轉睛看的是藺霖的爸爸,藺霖的爸爸長得很……剽悍,她隻能這麼形容,事實上藺霖的爸爸留著胡子一頭卷發,身材高大而且膚色黝黑,十分健康爽朗,和藺霖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倒是他的媽媽嬌小玲瓏,一頭短發,照相那時候也該三十多歲了吧?卻依然笑得青澀可愛。父母兩個都不是帥哥美女呢,她放下鏡框笑笑,怎麼生出有點貴族氣質的兒子?可見遺傳真是有意思的事,藺霖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回頭的時候藺霖洗完澡出來,有點尷尬,“我這裏……沒有女生的東西……”
她聳聳肩,“反正我們要通宵看電視,我不洗了,也不睡。”順手指了指鏡框,“你小時候好可愛,嘻嘻,還有你爸和你的眼角都是這樣的。”她把眼角往下拉,“聽說眼角往下的人看起來會比較憂鬱,證明這種說法的可靠性隻有百分之五十,你爸看起來多開心。”
他拿起照片擦了擦,把它端正地放回去,“我爸爸也是因為腦病去世的,那時候寒假開學我剛去了學校沒多久。”
“為什麼不去醫院?”她忍不住問。
“因為攜帶的時候可以不發作,發作了以後兩三天就……”他拿著浴室的毛巾聳了聳肩,“別跟我太近,也許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樣。”
“你現在說話的樣子和剛才差遠了。”她坐下繼續看電視吃零食,“你真的很奇怪。”她說他現在談起那些人的死,好像很坦然看開的樣子。
“你不知道人有準備的時候可以做一切事情?”他學著電視上穆德的口氣淡淡涼涼地說。
“但是,”她歪著頭學斯考麗揚眉一頓一頓的口氣,“世界由意外造成,不可能什麼事都給你準備的時間。”
“所以?”他學著電視上穆德動作很帥地在沙發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