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摩根小時候就表現出來的那種愛表現自己的天性,似乎仍沒有大的改變。他的興趣不僅限於棉花。他除了為自己和朋友買了一些煙草外,還采購了大量的魚、蝦、貝類及砂糖。
他登上歸途後不久,再一次充分顯示出了他的精明能幹和他的冒險精神。
他在古巴辦完事後並沒有馬上返回紐約,而是打算先到新奧爾良,在那裏又用幾個月的時間繼續學習棉花生意。當時的棉花買賣是那些大商貿公司打入國際市場的主要手段。
摩根的父親在哈特福德的棉花生意曾做得很大,而且還用很多時間在南部幾個州經營這種業務。摩根知道如果他也想和他父親一樣與喬治·皮鮑狄及其公司聯手的話,他必須學習棉花生意。
摩根來到了鄧肯—謝爾曼商行在新奧爾良的一家分公司。通過多位朋友的幫助,他很快投入到這個繁忙城市的社會生活中去了。在那裏,他首次獨立經商,而且從中感到金融和貿易領域才是他著迷的職業。
摩根在碼頭的輪船中間談著生意,然而這不是他的唯一動機。因為早在法亞爾和波士頓的日子裏,他就熱愛上了港口和出海的輪船。而且他愛到海洋商船的甲板上去和那些船長們聊天,他對海洋商船特別迷戀。
他第一次出海乘坐的是一艘海船,在那上麵的浪漫是三桅或多桅船以及用汽輪帶動的、噪聲很大的貨船都無法比擬的。
一天,他信步走過了充滿巴黎浪漫氣息的法國街,來到了嘈雜的碼頭。碼頭上,晌午的太陽烤得正熱,遠處從密西西比河下來的輪船停泊著,黑人們正忙碌著上貨、卸貨。
“先生,想買咖啡嗎?”突然有一位陌生的白人從後麵拍了拍摩根的肩,問道。那人自我介紹說,他是往來巴西和美國的咖啡貨船船長,受托到巴西的咖啡商那裏運來了一船咖啡。沒想到運到美國後,那個買主已經破產了,這個船長隻能自己把咖啡推銷出去。如果誰願出現金購買,他願意以半價出售。
這位船長大概看出摩根穿戴考究,像是一位有錢人,於是就跟他談起了這筆生意。
摩根跟船長上了船,看了樣品,考慮了一會兒,就打定了主意買下這些咖啡。當摩根帶著咖啡樣品到當地與鄧肯商行有聯係的客戶那裏推銷時,經驗豐富的公司職員勸摩根謹慎行事,價錢雖然讓人心動,但艙內的咖啡是否同樣品一樣,誰也說不準,何況,以往還發生過船員欺騙買主的事。
“摩根先生,您太年輕了,誰能保證這一船咖啡的質量都是與樣品一樣呢?”他的同伴在一旁提醒道。
“我知道了,但這次是不會上當的,我們應該簽約,以免這批咖啡落入他人之手。”摩根對自己的眼力非常自信,以鄧肯商行的名義買下了這批咖啡,並電告了鄧肯商行在紐約的辦事處。
當鄧肯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在回電中對摩根措辭嚴厲:“不得擅用商行的名義,盡快脫手,自己承擔損失!”
麵對粗暴的鄧肯,摩根決心賭一賭。他寫信給遠在倫敦的父親,請求父親助他一臂之力。在父親的資助下,摩根還了鄧肯公司的咖啡款,並在那個請求摩根買下咖啡的人的介紹下,摩根又買下了許多船咖啡。
在摩根買下這批咖啡不久,巴西咖啡遭到霜災,大幅度減產,咖啡價格在很短的時間內上漲兩三倍,摩根旗開得勝,大賺了一筆。這時,連鄧肯也不得不發出嘖嘖讚歎。
摩根後來向朋友解釋說,其實那次冒的風險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嚴重,應該說真正的風險是那位船長有可能在咖啡質量上欺騙他,但他在這一點上非常自信,他總是根據一個人的言談舉止來判斷他是否可靠,而他的判斷從未失誤過。守護忠貞的愛情
雖然摩根有父親為他準備的美國式樣的全套服裝及足夠的花費,但他仍然很節儉,他非常細致地管理他的賬目。
從花掉的12美分的理發費到午餐用去的30美分,晚餐用的37美分,偶爾周六的正餐可能會用掉的1美元等,摩根都仔細地記在本子上。但他也經常會捐給乞丐1美元,或給他們買些熱湯和咖啡。甚至有時會很慷慨地捐給慈善機構10美元。他還常常花265美元的路費去哈特福德看他的祖母。
剛回到美國的摩根得到了很多新老朋友的關照,晚上和周末他經常會受邀到這些朋友的家裏去,但周三和周五晚上,摩根一般都要盡職盡責地給他的父親寫信,詳細地告知父親紐約的市場動態和其他任何相關的東西。
夏天過後,摩根的主要活動場所已轉移到位於紐約東區第十四大街5號的一幢石砌的豪華住宅裏了,這裏已經成為最使他魂牽夢繞的地方,這是教區委員喬納森·斯塔傑的家,他的女兒就是當初讓剛畢業時的摩根一見傾心的咪咪。
摩根在第一次認識這家人後,心裏就一直放不下斯塔傑家的小女兒了。後來通過參加聖喬治教堂的活動,他更多地了解了這一家人,並很快成了斯塔傑一家的朋友和常客。
他在這裏還結識了許多藝術家、詩人和音樂家,重新找回了自從離開歐洲之後一直朝思暮想的世界主義的氛圍。當時的斯塔傑家成了一群有天賦的業餘青年音樂家和藝術家的活動中心。摩根是受歡迎的來賓,因為他比紐約的大多數青年有文化得多,而且他比那些城市商人同事們對歐洲文化藝術要知道得多。
經過長時間的接觸,比摩根小兩歲的咪咪也被他的翩翩風度所吸引,而摩根也感到與咪咪在一起非常愜意。
摩根是一個多情的、不願壓抑感情的人。然而,在他真正喜歡的姑娘麵前,他仍然是一個十分靦腆的年輕人。漸漸地兩個情投意合的年輕人開始密切地交往起來。
他們相互依戀,在周末經常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下國際象棋、聊天或一起到咪咪的姐姐家去做客。這些愉快的周末使摩根從他那令人窒息的辦公室中得到暫時解脫。
長時間在“嘶嘶”轟鳴著的冷氣機下工作,摩根總是感到頭痛;而與咪咪在一起,卻讓他感到輕鬆和幸福。
兩人的戀情也得到了雙方家庭的讚同。
1859年年初,吉諾斯和妻子朱麗葉來到紐約。他們先去看望了母親老摩根夫人,然後處理了喬治·皮鮑狄公司在紐約的一些業務,最後去看望了他們的兒子。摩根向咪咪求愛的事當然瞞不住了,他也沒有要保密的意思。
吉諾斯拜訪了斯塔傑家,實際上摩根已是那裏的晚間常客,雙方家長也很高興他們所看到的這些。吉諾斯認為咪咪正是那種他要求兒子娶為妻子的姑娘。
父母走後,摩根興奮地告訴咪咪,他的父母第一次見到她就喜歡她。後來,由吉諾斯向斯塔傑家發出了到英格蘭摩根家做客的邀請,這門婚事就算由雙方父母答應了。
1859年2月,咪咪陪摩根夫人到了英格蘭,她家的其他人隨後也去了倫敦。
經曆了第一次的冒險生意而獲成功以後,摩根從新奧爾良回到紐約,他向鄧肯—謝爾曼公司告了長假,去倫敦看望家人,咪咪和她的父母仍在倫敦。
摩根回到倫敦,再次見到咪咪,並看到兩家人已成為朋友,感到非常高興。這時咪咪正同她的父母住在哈拿沃廣場旁一套租來的公寓裏。
在他看來,倫敦是他曾經來過的地方,比較熟悉。然而他錯了,他的家人雖然住在那裏,對倫敦有很深的了解,而他每次在那裏從來沒有超過一周時間,相反,他對瑞士和德國比對英國更了解,所以他比誰都急於在倫敦觀光,特別是現在他有人陪伴了。
他不論如何總是很主動地做斯塔傑一家的向導。他們坐在吉諾斯漂亮的四輪馬車裏參觀了海德公園在星期天舉行的閱兵式,觀賞了約翰·納斯的大理石拱門,購買了許多女式衣服、小飾品,還品嚐了摩根家一位極佳的廚師為他們準備的最好的英國菜肴。
摩根直至1859年12月才和斯塔傑一家乘科納德班船“波斯號”返回紐約。這次是摩根和家人在王子門和羅漢普頓待的時間最長的一次。他和咪咪及其兩家人在倫敦度過了半年多愉快的時光。
1861年的10月,經過3年的戀愛,摩根和咪咪就要結婚了,但這是一個迫不得已的、讓人感到有些傷感的婚禮。
婚禮是在新娘的家裏舉行的,新娘的父母和雙方的親戚都來了,但新郎的父母卻沒有來,因為他們在得知新娘染上非常嚴重的肺結核後一改初衷,堅決反對這樁婚事。但讓他們驚訝的是,他們的兒子會如此堅決地準備完成這樁婚事。
婚禮開始了,由牧師做了簡單的祈禱後,新郎和新娘宣誓永遠相愛,交換了戒指,並相擁親吻。儀式進行了不到10分鍾,一身禮服的新娘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需要新郎來攙扶。
婚禮草草結束了。此時,躺在床上的新娘麵色慘白,一動不動,一會兒卻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咪咪現在已經進入肺結核第三期,病情惡化速度之快,讓醫生始料未及。她已經瘦得皮包骨頭,還持續發著燒。
咪咪的母親斯塔傑夫人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她一再懇求新郎:“無論如何,你要想辦法救救可憐的咪咪。”
摩根強忍住悲傷,向她保證:“我一定找最好的醫生治好她的病。”
摩根輕輕抱起咪咪,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裏。他原本想等咪咪病好了以後再舉行婚禮的,但看到咪咪的狀況,所以就把儀式提前了,如果出現什麼意外,他不想讓咪咪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摩根,這次旅行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來?”摩根的表兄吉姆低聲問道。
“還沒定好。”摩根答道。
主治醫師曾建議摩根帶著咪咪找個溫暖的地方去療養,說不定會有一些收效,他當時在心底裏燃起了最後一絲希望。他想到了溫暖的阿爾及爾,他在哥廷根留學期間,曾和同學到那裏旅行,那兒的景色和宜人的氣候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阿爾及爾在阿拉伯語中是“海島”的意思,現在作為地中海對西非貿易的重要中轉港,非常繁榮。這裏氣候溫和,風景秀麗,在平緩的山丘上北非式的城堡星羅棋布,山丘下,伊斯蘭教寺院錯落有致。在城堡上可以俯瞰被翠綠覆蓋的山丘,眺望碧波萬頃的地中海……
“你在那裏好好養病……”
“謝謝,摩根,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客輪甲板上的新婚夫婦,親昵地擁在一起,心裏懷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這讓仍然發著燒的新娘心情少有的舒暢。
“嗚——”汽笛長鳴,輪船駛向大海。海風吹來,微微有些寒意,摩根和咪咪戀戀不舍地走進客艙。
此後不久,在曼哈頓島紐約證券交易所對麵的一幢舊樓的二層,又新增了一塊招牌——摩根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