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行業標準
堅強有力的同伴是事業成功的基石,他既可以把你的事業推向高峰,也可能導致集團分裂而使你元氣大傷,甚至傾家蕩產。——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建立行業標準誌同道合的幫手
在弟弟威廉走後,洛克菲勒一直想要找個得力助手。他需要一個能夠支持他完成設想和計劃的合夥人,於是他找到了亨利·莫裏森·弗拉格勒。
不過這次弗拉格勒登場,沒有以前那麼風光了,理由很簡單——他破產了。因為戰後對於鹽的需求已經大量減少了。他不得不從頭開始。
弗拉格勒比洛克菲勒年長9歲,他穿著入時,儀表堂堂,富有幽默感,思維敏捷,辦事精明。而且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更巧的是他有一點與洛克菲勒驚人的相似,那就是嚴於律己,喜歡過一種清教徒式的生活。
弗拉格勒也是白手起家的人。他是窮牧師的兒子,14歲時就離開學校,到俄亥俄州親戚家開的鄉村小店裏當店員。後來娶了店主人的女兒,又在店主人的一個穀物公司出售農產品。那家穀物公司的所在地是玉米和小麥產區,弗拉格勒曾通過中間商洛克菲勒賣掉許多車皮的小麥。
南北戰爭期間,弗拉格勒成為軍隊采購穀物的承包商,還賣給軍隊大量的鹽。他成了暴發戶,發了一筆戰爭財,成立了鹽業公司。
最有戲劇性的是,弗拉格勒在破產後,來到了克利夫蘭,在洛克菲勒過去的合夥人克拉克的公司裏謀到一份工作,也做了中間商。
因為弗拉格勒租用的辦公室和洛克菲勒的辦公室在同一幢樓裏,所以他們經常一起步行上下班,邊走邊聊。很快他們就發現彼此都雄心勃勃。
弗拉格勒說:“我向來知足,但從不滿足。”
“亨利,這句話說得太好了,我很欣賞。”洛克菲勒由衷地說。
洛克菲勒一直在琢磨:光靠銀行貸款太被動,風險也大,要想生意做得主動,最好能拉到一些投資者。有雄厚的資金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啊!
洛克菲勒便立即行動,雖然已經拉了一些投資者,可是他還想拉得更多。在下班的路上,他對弗拉格勒說:“要發展企業最重要的是資金,您能不能幫我拉一些投資者呢?”
弗拉格勒思索了一下,就爽快地說:“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位克利夫蘭的富翁斯蒂芬·哈克尼斯,他是我繼父的兒子。”
弗拉格勒笑眯眯地對好朋友講起了這位富翁的發家史:“那是在1862年吧,他從俄亥俄州一位國會議員那裏聽到一個消息:政府將對麥芽和蒸餾烈酒征收稅金。他趕緊行動,囤積了大量葡萄酒和威士忌。等到政府開始征收這項稅金時,他把囤積的烈性酒都拋了出去,一下子竟得到 30萬美元的利潤。”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主張禁酒的洛克菲勒竟然對這筆烈性酒收益大感興趣,他迫不及待地去會見這位富翁。
不久,洛克菲勒就見到了哈克尼斯。哈克尼斯長得敦敦實實,一頭亂發,唇上是海象式的胡須。他是多家銀行、鐵路、礦業和房地產公司的董事。
經過一番交談和磋商,哈克尼斯爽快地說:“你辦企業的路子是對的,肯定會有發展。這樣吧,我投資10萬美元,讓亨利做公司的代表和財務主管吧!”他在心裏為能夠幫助弗拉格勒重整旗鼓而感到欣慰。
“哈克尼斯先生,非常感謝您對我的支持,我會做好該做的事。” 洛克菲勒非常滿意有了這樣一位有實力的投資者,他的社會地位也將會對自己的生意大有裨益。
1867年,“洛克菲勒—安德魯斯—弗拉格勒公司”正式成立,公司設在凱斯大樓,一幢有著羅馬式的圓頂窗戶的建築裏。
弗拉格勒的正式加盟讓洛克菲勒興奮異常,共同的理想又把他們連接在一起。他們每天一起上班,中午一塊兒回家吃飯,晚上又一起回家。在路上討論新的設想,製訂下一步的計劃。他們還共同擁有一間辦公室,兩人相背而坐,很多事都是商量著辦。
弗拉格勒很擅長起草法律文件,對於別人契約中的圈套能一眼識破。洛克菲勒夫人很願意當文件的最後把關者,在她嚴格的目光下,常常找不出弗拉格勒撰寫的文件有什麼紕漏之處。
“亨利起草的文件讓人信得過,比你強。”勞拉開玩笑地對洛克菲勒說。被貶低的丈夫隻好瞪著眼睛自我解嘲,用裝出來的聲音說:“啊,親愛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丈夫?”
弗拉格勒在寫商務信函時,還是把初稿拿給洛克菲勒看。洛克菲勒也一樣。他們交換初稿,在細微處做些改動,直至雙方都認為無懈可擊後,才正式發出。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洛克菲勒衝進辦公室,興奮地對弗拉格勒說:“亨利,威廉從歐洲發回150萬桶的訂單!”他兩眼放光,在辦公室快步踱來踱去:“這是一個開拓歐洲市場的好機會,我們決不能放過!”
弗拉格勒一聽,像彈簧似的從椅子上跳起來:“150萬桶!太好了!約翰,你不認為我們應該擴大煉油廠的規模嗎?現在的機器設備和生產速度遠遠滿足不了市場的需要,我們終將要控製國際市場啊!”
“他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洛克菲勒用親切的目光打量著弗拉格勒,心裏這樣想著。
洛克菲勒憂心忡忡地說:“可是目前資金有困難。克利夫蘭銀行貸款利息太高,再說,銀行經理們大多數都沒有什麼遠見,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要催著還款。”
弗拉格勒顯得胸有成竹:“我有辦法。我手裏有些積蓄,能拿50000美元。另外,我太太的伯父很有錢,可以讓他拿出90000美元。他那個人隻管出錢,不會管什麼閑事。”
洛克菲勒的興奮真是難以形容,要知道,足夠的資金和信譽對企業來說是何等重要。他心想:這真是上帝賜給我的一位誌同道合、有眼光、有魄力的夥伴。我們的合作準能創造出奇跡!
洛克菲勒用新增加的資金,增添了不少機器設備,還建立了新廠,他們的競爭能力大大增強了。
弗拉格勒說: “建立在商業業務上的友誼比建築在友誼上的商業業務要好得多。”
洛克菲勒十分欣賞這句話。他和弗拉格勒多年來成功的合作,成了這種友誼的楷模。
降低成本的探索
古亞和加河支流的煉油廠,一天比一天大起來了。
這時,克利夫蘭的《領導者》刊登了一則消息:洛克菲勒的公司有一座大車庫,可容納8輛原油裝卸運輸車。另外,還有兩座可存放6000桶油的貨倉。廠內有10座煉油爐,日產量可達到 275桶。
安德魯斯對煉油法進行了不斷的改良,不過這種程序依舊是常壓加熱蒸餾法的原始工作方式。首先把采來的原油在煉油的鍋爐內升溫到四五百度,再讓加熱管中的石油蒸氣進入精餾塔中冷凝成略帶黃色的藍色液體。然後把它注入大槽裏,用接近沸騰的熱水加熱,把蒸發出來的黃色氣體同亞硫酸氣混合,再用活性炭酸鈉對混合氣體進行發光作業,這樣煤油便提煉出來了。
南北戰爭後解放了黑奴,促使美國北方發生了產業革命。林肯遇刺後,蠟燭的銷量直線上升,美國所有的家庭都燃起了燭光,工廠和鐵路等企業卻大量求購潤滑油。
在生產廠家不斷擴大生產和更新設備的時候,油井到產油區新建的火車站之間也出現了由5厘米粗的鐵管串接起來的線路,這就是新成立的亞利加尼原油輸送公司的固定資產。這時管道運輸才剛發展起來。
以前壟斷原油運輸的馬車公司,還像他們在南北戰爭中四處破壞鐵路時一樣,雇來牛仔出身的搬運苦力,於深更半夜之時去挖斷油管,放火燒毀貯油槽,甚至發展到暗殺管道輸油公司的老板。
可是在新生事物麵前,舊勢力不論怎樣阻撓總是徒勞的,管道運輸就像來勢洶湧的海潮一樣,淹沒了過時的馬車。輸油管道遍布全賓州原油生產基地。火車站、油井、油庫和古亞和加河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蜘蛛網似的管道。
石油業的上遊工業是勘探石油產地等工作,而精煉和銷售則是下遊工業。這稱呼來自於對亞利加尼河和產油河上、下遊工業的區別叫法。洛克菲勒的最終目的是控製下遊工業,他對上遊工業絲毫沒有興趣。
上遊和下遊間采用的交易方式,當時還十分原始。上遊注滿了油槽後,他們就通知下遊的管道輸送公司。管道輸送公司就派人帶上測量工具和收據到上遊,他們先把測量工具插進油槽測出油量,再填好收據,接著就打開油槽閥門,等油槽放空後再把閥門關上。
因為測量的方法太簡單,賣油的上遊工廠就把油槽底部的原油沉澱渣和蒸發部分各加了3%到銷售價中。比如油井的所有者是兩個人的話,下遊方麵就隻在收據上寫下所有者的人數。
而此時,克利夫蘭已經有50家煉油廠,位於紐約長島的也有8家。在波士頓、新哈芬、新澤西、巴爾的摩等東岸工業城中,也不斷出現新的煉油廠,水牛城和伊利也是這樣。
在賓夕法尼亞州這個原料產地,既做上遊工業又幹下遊行業的公司至少有30家,它們都擁有自己的煉油廠。
在杜雷克還沒有發現泰塔斯維的油井時,有位名叫多那的商人便向液化煤油發起了攻擊。那時,他的工廠已有工人200名,每周產精煉油1800桶,基本上控製了產油的工業。
多那並不是鼠目寸光之輩,他挑選精幹的專家當工作人員。他還投資12.5萬美元,在泰塔斯維火車站附近,建起了一座具有防火能力的煉油廠。
除了多那,上遊企業中此外也出現了一個集團,加入到煉油行業的競爭中。而且上遊的集團力量非常強大,這些人幾乎全是一些從歐洲大學裏畢業的德國工程師。
他們在亞利加尼河的近旁,豎起了20座煤油廠,因為他們的化學知識在當時確實是相當先進的,所以他們的煉油廠每周能產煤油1000桶,附帶還生產石蠟、苯和用作染料的苯胺。
而且這些人很清楚自己的產品和歐洲市場十分對路,因此他們的煤油廠全部采用防火設計,分布在占地25畝的一大片土地上。辦公室裏鋪著由歐洲進口的豪華地毯,布置著各種高貴典雅的裝飾與家具,把油膩泥濘的上遊變成了歐洲的宮廷。
洛克菲勒兄弟公司在上遊有工廠16家,每周能出品900桶精煉油。那時,鋪設煉油輸送管的技術還不那麼簡單,可洛克菲勒兄弟采用的特殊設計的大功率設備,把工廠裏的精煉油抽到附近的斷崖上,再利用落差,精煉油就能夠自動地順著管道流到亞利加尼河邊。
賓夕法尼亞州的上遊工廠,同紐約、波士頓、巴爾的摩等東岸城市中下遊煉油企業勢不兩立。洛克菲勒盡管隻在中間的克利夫蘭地區從事煉油事業,但他清楚遲早會同競爭對手爆發激戰的,因此他先走了一著——壟斷下遊產業。
壟斷,意味著打敗其他競爭者。此時的環境對洛克菲勒實現壟斷下遊煉油和銷售非常有利。他決心破釜沉舟,在這場戰鬥中,唯一的幸存者隻能是他自己,這的確是一場殊死的搏鬥。
弗拉格勒不滿足於隻製造木桶這類小玩意兒,他覺得壟斷下遊產業的時候到了:“約翰,如今石油這麼景氣,也正是世界各地大量消費石油的時代呀!但是,你難道不想擴大我們煉油廠的規模嗎?這和我們從前做小麥、鹽的生意一樣,興旺的時候人們會有大量的需求。如果我們被機器限製,生產速度跟不上需求的增加,那麼還談什麼控製世界市場呢?”
弗拉格勒想要點燃這場壟斷爭霸戰的導火索。
“控製世界市場實際上就是壟斷!”弗拉格勒果斷地說,而洛克菲勒默默地聆聽著。
當時美國有六大煉油中心,內地有3個中心:油區、匹茲堡、克利夫蘭;沿海有3個中心:紐約、費城、巴爾的摩。為了爭奪控製權,都在使盡渾身解數,樹立自己的優勢。
洛克菲勒和弗拉格勒也在挖空心思,琢磨著怎樣提高自己的競爭能力。弗拉格勒對石油業的情況了如指掌:“公司要發展,就要不斷地開發新的煉油技術。可是在這方麵,我們可不是亞利加尼德國集團的對手。要論資本實力,紐約和費城的實力都相當雄厚。”
“那我們的出路在哪裏?”洛克菲勒沉靜的目光直視弗拉格勒。
“運輸費用直接關係到成本的高低,我們不如在運費上動動腦筋。我想我們應該和鐵路簽訂合同,爭取在運費上打折扣,這可是一大筆費用啊!”弗拉格勒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洛克菲勒則興致勃勃地聽著。
弗拉格勒接著說:“有的石油公司隻在需要時才用鐵路,不需要時就不會找鐵路,使鐵路經常無生意可做。如果我們和鐵路簽約,每天固定運多少油,運量又大,鐵路一定會在運費上打折扣。”
弗拉格勒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和鐵路談判的事由我去做。我保證讓我們的公司得到好處。”永遠樂觀的弗拉格勒目光炯炯地盯著洛克菲勒,唇上的胡須驕傲地翹著。
洛克菲勒完全讚同弗拉格勒的分析。他立即追問道:“你想找誰去談判?是範德比爾特,還是古爾德?”
範德比爾特是紐約中央鐵路的總裁,曾當過水手,開過酒館,後來得到紐約鐵路築路權,靠著拍賣政府免費提供的鐵路沿線的土地,發了一筆橫財,以後成了名噪一時的鐵路大王。
古爾德是伊利鐵路的總裁,是南北戰爭期間倒賣皮革發財的暴發戶。後來用逐步買股票的方法,收購了伊利鐵路。他是個很有手段的人。
當時在克利夫蘭,要運進原油和運出精煉油,要經過3條鐵路:伊利鐵路、屬於紐約中央鐵路的湖濱鐵路,還有一條賓州鐵路。3家鐵路公司為爭取更多的運貨量,也在激烈地競爭。洛克菲勒要利用這種競爭,形成自己的優勢。
“我打算找範德比爾特。”弗拉格勒看來早已考慮成熟。
“那麼,如果古爾德跳出來怎麼辦?”洛克菲勒追問說,他考慮問題總是更周全。
“如果你先畏懼對手,那麼隻能把成功拱手讓給別人。”弗拉格勒的臉上是自信的微笑。
“好!那我就等著看你的成功!”喜歡冒險的洛克菲勒用手握住了弗拉格勒的手。
讓人始料不及的是,此時範德比爾特也正在急於得到洛克菲勒公司的大運貨量。他怕那兩家鐵路公司走在前麵,多次主動邀請洛克菲勒前去會麵。洛克菲勒隻是派人送去了名片,告訴鐵路大王,可以在什麼時間到自己的辦公室來。
一個29歲的小夥子竟然讓74歲的鐵路大王按照自己的指揮棒轉,這種決不巴結和討好對方的做法,正是洛克菲勒一貫的作風。
範德比爾特派紐約中央鐵路副總裁迪貝爾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洛克菲勒與弗拉格勒的辦公室。弗拉格勒站起來,握著迪貝爾的手:“將軍,近來生意如何?”
迪貝爾在南北戰爭期間當過將軍。“不怎麼景氣。您一定會知道,幾條鐵路公司之間競爭很激烈。”
弗拉格勒露出神秘的笑容,低聲說:“怎麼樣,將軍?願意與我們合作嗎?我們每天給你60車皮的運量,這下子你們鐵路就會有生意做了。”
“什麼?60車皮?”這位將軍的眼睛發亮了,因為當時鐵路運輸的貨運量很不穩定。運這種大宗的貨物,鐵路公司就不用把不同貨物、不同地點的車皮混合編組,能縮短很多運輸時間,也節省了不少車皮。這種有利可圖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鐵路也得益於大企業的發展。大企業的規模經濟會使鐵路提高經濟效益。
“我們願意合作。”將軍回答得很幹脆。他們開始磋商具體細節。
弗拉格勒開始討價還價:“這種合作總要雙方受惠。我們對鐵路的要求就是運輸價格的優惠。”
“能提得具體一些嗎?”
“原油運費每桶035美元如何?”
“你是說每桶讓利007美元?”
“是的。到東海岸的精煉油的運費,每桶就15美元吧?”
弗拉格勒還提出了十分誘人的條件:他們同意承擔發生火災和其他意外事故的法律責任,在夏天裏停止水路運輸。
“就這樣定了。”迪貝爾握住弗拉格勒的手,拿出軍人的果斷氣派。
他們隻有口頭協議,沒有形成文字。這是洛克菲勒的主張,他怕以後因為這種協議而造成麻煩。
其實,這種與鐵路公司簽訂合同的做法並不是洛克菲勒的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