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石:後來到2000年萬科大股東更換的時候,我們有機會可以MBO1,就是我們高級管理層把它買回來。差不多要兩億元吧,當然不是說我們能拿出兩億元來,但把員工動員起來,把親戚朋友動員起來,這兩億元是可以湊齊的。但是我把這個否定掉了。我說我們MBO的目的是什麼,我們是為了公司發展,還是為了我們控製這個公司?作為管理層,大家心裏是非常清楚的,我們是為了公司的發展。現在很多MBO,就是動公司的腦筋,把錢弄出去,再轉成自己的,從無到有,就是搞這個遊戲。既然我們為了控股又沒有錢,為了公司的發展,MBO沒有任何意義,所以說服了管理層。公司大股東更換的時候,我們放棄了。一直到2006年之前,我們沒有進行期權。因為我的邏輯很簡單。當蛋糕做大的時候,你分一小塊都是很大的。當蛋糕很小的時候,你分一大塊也是很小的。以前你分成一大塊,你和股東就會產生利益衝突。當現在萬科經濟增長非常快,贏利非常高的時候,你隨便拿一小塊,股東很開心,管理層也很開心,這就是萬科現在的狀況。
王 石:放棄股權之後怎麼辦?我放棄了並不是要把它還給國家。這個股權歸誰所有呢,就歸萬科的全體員工所有。我們成立了一個職工管理委員會,專門管理這部分股權。我也是萬科的員工,所以在對這部分股權的處置上,我還有發言權,還有處理權,還有分配權,還有享受權,這些統統都是王石的。不過我不是管理委員會的委員,更不是主席。我的放棄還是很徹底的。
王 石:另外,這裏我不妨透露兩點。第一就是,當時我們管理層的股權去哪裏了?就在萬科最困難的時候,我們和香港一家企業合作蓋了一棟大廈,我們的一半賣掉了,他們的一半還沒有賣。他們賣不動,因為他們沒有營銷的手段。當時我們就很想把它買回來,然後我們再賣。但我們那時候已經沒有現金了。我作為公司的董事長,就和公司職委會商量,說能不能動用咱們那個股權,拿股權換那個樓。後來大家都同意了,這批股權就質押給這家香港企業,把大樓賣掉變成了緊急用錢。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對外透露過,隻是說放棄股權來支持這個上市公司。這就是當時的真實情形。
王 石:第二點,那部分股權現在的去向。後來,它也置換成地產,置換成股票,它也在運轉,現在大約值幾億元。這些錢現在用於做這麼幾件事情:第一,考慮到1988年萬科進行股權改造時的那些員工,他們也跟著我一起放棄了股權。他們現在有的已經離開萬科了,所以其中有一部分錢用於對這些員工進行補貼,針對他們家裏遇到的特殊急難,以及子女的教育、出國等。第二,對1988年後加入公司的員工,他們工資相對較低,對他們的各種臨時困難,也用這筆錢進行援助。第三,用於公益事業,主要是城市裏民工們的子女教育問題。所以你提的那個問題,作為一個老萬科人,我對股權的放棄和處置,無論對管理層、對股東、對社會,都問心無愧。
曹啟泰:我想,金岩石先生提的這個問題,說起來又嚴厲又沉重,但倒過來是在替您爭取。
玉米裏倒出來的萬科
王 石:金岩石先生剛才提到一個概念,他用了“原罪”這個詞。好像是說我賺的錢來路不正。萬科成立20周年的時候,我寫了本書,叫做《道路與夢想》。實際上我特別想用“光榮與夢想”,但那是美國很有名的一本書的名字,所以我就改成了“道路與夢想”。我應該是懷著理想到深圳來創業的。我如何賺了第一桶金,上麵寫得清清楚楚,絕對是經得起檢查,經得起考驗的。當然我不能因此來指責別人如何如何。對於中國的第一代創業家,我還是那一句話,英雄不問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