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是餘杭新稻,顆顆飽滿,醇香濃鬱,粒粒晶瑩,形似銀珠,入口糯軟、甜而不膩。
菜是兵坑筍幹,用油鹽糖醬配以胡椒素燒而成,色澤金紅、肉厚脆嫩,辛香鬱鬱,實是佐飯佳品。
湯是鴨汁煮白菜,用肥鴨吊湯,加入火腿丁、蠶豆米,慢火細煮,成時湯色燦黃
白菜選中心處數片,在沸水中略煮、透幹,而後懸於金湯之上。取用湯汁自上而下燙至五成熟,再放入金湯中,燒開上桌。白菜浮於湯中,伴以幾點紅白粒,竟如同黃金鑲了水晶,嵌了玉版一般,美不勝收。
用過一飯一菜一湯,下人重又將新橘、風栗、風菱等果子端上,奉上茶水。
眾人酒足飯飽之後,吟詩作對、談天說地,隨手撥開一瓣酸甘的橘肉,小啖一枚甜糯的栗子、菱角,呷一口蘭雪香茗,隻覺快活勝似神仙......
方渝恍恍惚惚間發現自己坐在中控台前,手上擺著持握東西的姿態,可手中卻空無一物,剛才在手中的圓頭剪不翼而飛。
方渝心中有些猜想,就將心神沉入腦海。味箸所化的平板電腦依然虛懸其中,不過屏幕上的應用又多了一個。
方渝點開那個應用,原來是一個播放器,一個小剪刀形狀的圖標列在播放器右側,後麵寫著“品蟹”字樣。看樣子這個應用能夠讓方渝重溫體悟味聖道念時經曆過的幻境。
方渝猜想,剛才那個圓頭剪應該蘊藏有“味之道”的法則,現在被味箸吸收化後,激發出了新的功能。
方渝晃了晃有些發沉的頭,回味起剛才在味聖道念裏經曆的“湖畔品蟹”,覺得大有收獲。
剛才那一場蟹宴下來,不過用了一種酒、一種茶、一道乳飲、一道葷肴、一道素肴、葷素小菜各一種、白飯一道、鮮果一種、幹果兩種。
所用食材並沒有過於珍稀之物,都為江南地區尋常可見的東西,但給方渝的感覺卻遠勝那些大酒店的海陸大餐。
這是一場微妙而豐滿的感官饗宴,不僅雅,而且精。通過對尋常食材的精心烹製,使其豐富而和諧,營造出如水墨畫般層層皴染的舌尖體驗,生出超然塵外的極致感受。
這種神奇的手法,令方渝自歎弗如而又心向往之,讓他對“味之道”的體悟又深了一重。
之前他僅僅隻是將“味之道”理解成做菜的心法,橫豎不過是按照不同食譜,精細的製作出完美的菜肴。
所以方渝有時很疑惑,味聖真的是通過做菜這事悟出了天地正理,成就聖道的嗎?
可偏偏方渝每次頓悟之後,他修習的“上古五禽戲”都有一段時間會突飛猛進,五行元力運轉間的疑難有如神助,不言自明。
經過今天這一場,方渝依稀明白,“味之道”雖然以“味”為名,卻不僅僅隻是個研究做菜的心法,而是借調和五味之變,體悟萬物流轉變化之道。
五味對應五行,五行對應五髒,外練內養,悟道也是修身。
這一番體悟下來,方渝感覺自己因為味箸沉眠而有些模糊的前進方向重又清晰明朗,心中十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