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也遇到一些行人,大都是荷鋤的男子,也有負荊的女人,在亂世的沉重盤剝之下,大多是衣襟襤褸、麵有菜色。不過見到了張懷文一行人,都是很熱情的打招呼,除了偶爾幾聲客氣的“文少爺”,便都是“阿文、文仔”之類親熱的稱呼。在這個村子,張氏是大族,於是張懷文也一路“三叔七嬸阿公阿伯”的氣回應,遇上輩分高的還恭謹的躬身行禮,便換回來一陣陣的誇讚,直說張家大少爺懂禮貌、有規矩。

張懷文打招呼的時候,阿勇幾人便在旁邊不做聲的等著,雖然麵上顯得有點不耐,卻也不出聲催促,看得出張懷文在幾個後生仔心目中有著相當的分量。

張懷文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心裏也在琢磨這裏麵的道理——或許是因為張懷文附身的這具身體本就在哥幾個心裏頗有威信,也或許是阿勇的兄弟之情,而另外幾人出於對阿勇的尊重,順帶著也就看重了張懷文。不過,無論如何,這是個好的基礎,張懷文既然下了山,要在這個亂世活下去,這些人便是目前最可依靠也是最可信賴的力量。

隻是這力量目前還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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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懷文家所在的雲尾村,是羅浮山脈山腳下的一座客家人聚居的小山村,行政上屬於南粵安州管轄,下了白雲山之後,還要往北拐,沿著山路爬上爬下的繞一個大圈,離白雲寺約莫有十幾二十裏地的路程。

雲尾村四周群山環繞,地處偏僻,隻有一條小路彎曲通往外界,卻有河直通東江,一百多戶人家、上千號人口,全村有地約兩千多畝,人均隻有兩畝多。雖然一年可以種兩到三季糧食,卻大都被繳納了賦稅,日本鬼子早就確定了“以華製華、以戰養戰”的方針,但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這種方針執行的愈發嚴格,搜刮愈加慘烈,每到收獲季節,征糧的大車就在手持武器的士兵保護下,四處橫行。就連偏僻的雲尾村也逃不過鬼子的橫征暴斂,大車進不來,那就駕船,你要不送,那我就上門來收,而一旦上門,那就是原本還能留下的幾顆糧食,也會被一把搶去。

也因為如此,雲尾村村民這幾年的主食便由原來南方人慣常食用的大米,變成了鬼子看不上眼的番薯、包粟和土豆,再混上一些從河裏打來的魚、山裏采來的野物,摻合在一起充饑。家家戶戶留下的那點大米,已經成了十天半個月才舍得吃一次幹飯的奢侈品。

張懷文進村的時候,正是午飯時間,那些能一日吃上三頓的人家,嫋嫋炊煙中飄出的不是番薯就是包粟的香味。經過村東頭那座圍龍屋的池塘時,池塘邊的麻石上有幾個正在聊天的人,手裏拿著的無一例外全是番薯,偌大的一個拿在手上,三兩口便下了肚,還不滿足的努力伸出舌頭去舔嘴角上沾著黃黃的番薯泥。

張懷文越走心裏越沉重,他這幾年一直呆在寺裏,很少回家,白雲寺是大寺,不僅有大量的寺產,香火供奉也頗為充足,僧眾的生活雖然清苦,但一日三餐、陳糧糙米還是能滿足的。卻不想山下的生活如此窘迫,農村凋敝如斯。也不知道自己家的情形到底如何?

正想著,遠遠的就看見自己家的圍龍屋,青石築基、白灰粉牆,隻一眼就能與村子裏那些黃土圍牆的屋子有著天壤之別。而院子外、池塘邊站著眺望的身影,正是自己這具身體的母親——張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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