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黃昏裏的麻雀總是無聲地閃動著翅膀飛向高高的昏黃的天。她茫然若失的臉容呆呆地望著殘陽如血的天,於是鳥兒們黑色的羽毛遮蓋了她的臉。
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吧。
那條從宿舍到學校的路總是顯得很長很長,她總是和那些熟悉的輪郭陌生的擦肩而過,把那條路踩來踩去。梨花三月夏雨蟬,秋風蕭瑟香冬梅,一日日,一天天。路邊有個和她一樣寂寞的洗發店,幾家並連的書店,一家生意興隆的商店,她每天就是從學校的盡頭走向宿舍的盡頭,偶爾看見心跳不已的他,隻是遠遠的望著。
日子就這樣升了有沉,生活就這樣醉了有醉,時間舊這樣來了又去。生命在無聲裏消沉,麻木在蟬鳴下動搖。
今天是煙,明天是煙。總是別人異樣的眼神,班主任永遠也不會換的詞,總有厚厚的作業,而每個下午她總是昏昏欲睡。
有幾聲蟬叫硬生生地闖進來。她抽一支煙,記不清什麼時候學會的了。然後帶上耳機趴在座子上睡覺。醒來時。臉上是一道道紅色的印痕,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教室裏已經空無一人。
陽台旁是幾株高大的青鬆,濃鬱的頭發把早晨的明亮推遲,讓黃昏的黑暗提早。大雨後是一陣陣清香,彌漫在校園,隨縷縷微風逝去。於是她突然發現日子過的很快,似乎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那麼的暖味不實。如果有一天,大家都走遠,時光都遙遠,她是不是也會走遠。就這樣從小學到高中,她整整讀了十二年。以至於她是怎樣是舍不得。
挺拔的青鬆很濃鬱
而楓葉卻會溫柔地撫摸她年少的頭
夾著書走在街上可以看見最遙遠最藍的天
開著台燈可以聽見最安靜的雨
她就這麼悄悄的走了十二年,於是有誰低下頭哭了。她離開的那個冬天,白雪滔滔不絕地綿延了整個冬季。世界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停止,一場厚實的雪把蕭條冷漠的冬天襯托的淋漓盡致。人人都忙碌,生活有規有律,沿街而過,小吃攤絡繹不絕,熱乎的蒸汽在彌漫在黑色的空中被燈光照成一層霧。
凱凱白雪,銀素裹裝的純白無暇。晶瑩的天使紛紛揚揚地飄滿大地,伸手,僅多一絲濕潤。
時候已經很深了,她帶著很長的紅色圍巾走在公路上,她想把這裏的所有都刻畫在腦子裏,她怕有一天她會記不起來。眼前的這座白色的天國,忽然間是那麼的陌生,盡管她在它懷裏過了三年。
教室裏,她依舊坐在最後一排。盡管此刻隻有她一個,可隻有這不起眼的地方才是她的天地,她唯一擁有的天地。黑暗中,兩條耳機線閃閃發光,她把手伸進兜裏,熟悉的摸索幾下。“碰”火機發出無精打采的顫抖起搖晃的光,刹那間,她瘦小的影子在牆上放大了好幾倍,一顆星星在她嘴角閃閃發光,或明或暗地移動著。
“時間有無真美,去問神,時間有無永恒,去看人”。
初次間他的時候是在操場,怎樣的發型已沒印象。一件純白色的背心,加上白色的運動褲,英俊的臉格外清秀。
他很少笑,卻很穩重。他教她把煙戒掉,教她為人處事,教她節約花銷,教她孝敬父母,給她擦掉眼淚後教她微笑。
因為近在咫尺,她以為想怎麼看就怎麼看,想什麼時候看舊什麼時候看,以至走的那麼急,連句告別都沒來得及,於是她懂得了什麼叫生活,生活就是變幻無常。
正唯其如此,她心裏是如此地想他,時時刻刻,雖沒記著,卻每每想起。春服未成,她清脆的聲音唱出想念他的曲調。然後總於知道,轉身,陌路。
天總是灰色的,地也是灰色的,幾縷光線也是稀薄的,至於月亮更不必說,她看了最後一眼這白色的天國,踏上了火車。眼裏是還沒有流幹的眼淚,她知道她會忘記他的樣子,因為她還活著,活著就不能在隨意而為。
笑笑,生命的不可肆意,繼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