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奏鳴曲的威力(1 / 3)

聰明的伊凡爾內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用美妙的音樂嚇退熊。

夜間走在一條陌生的路上,如果還是在一個人煙稀少、壞人時常出沒的荒涼地區,那簡直讓人心驚膽戰。此刻,四位演奏家就在這樣的一個危險重重的地方。

法國人很勇敢,這一點不用懷疑。不過,“勇敢”和“魯莽”終究還是有區別的,有理智的人通常是不會混淆它們的。如果火車不是遇上鐵軌被衝毀,如果馬車沒有在半路上翻車,我們的演奏家們晚上就大可不必在這條吉凶難卜的小路上冒險了。祝福他們一路平安。

這時天已經黑透了,濃密的烏雲在天空中漂移著,被風撕扯成一條條狹窄的裂縫。月亮透過這些裂縫,身影若隱若現。今晚正值上弦月,一鉤彎彎的月牙躲躲閃閃地藏在雲層之後。

幾位藝術家在陌生的路上摸黑趕路,時刻得小心摔倒。路上常常碰到急轉彎,盡是些坎坷不平的路,不但有很深的泥坑,還有黑黝黝的山澗,聽得見激流的衝擊聲。這種情況下,伊凡爾內覺得很有詩意,而弗拉斯戈萊卻覺得提心吊膽,至於邵恩,他除了嘴裏不停地抱怨以外,再沒什麼說的了,每走一段路,他就揮著拳頭向月亮吼道:

“嘿,瞧你那半張臉,多麼讓人討厭。你到底要幹什麼?請你告訴我還有什麼比你這半生不熟的苦瓜臉更愚蠢的,你居然還有心情在天上散步!”

在邵恩一刻不停的嘮叨中,他們走進了一片茂密的森林。這些參天大樹都宛如猛獁般高大,足足有150英尺,這就是著名的加利福尼亞巨杉,人稱“世界爺”。

夜晚走在這樣的樹林中,當然是一件令人恐懼的事。顯然,這是個夜間偷襲的好地方,他們完全可能遭到襲擊。

如果“四重奏”是美國人,他們一定會把自己武裝起來,在腰間的一種特製的口袋裏插上科爾特手槍——在這個國度裏,如果是地道的美國佬,從舊金山乘坐火車到聖地亞哥,是決不會忘記帶上一支左輪手槍的。但天性浪漫的法國人卻認為沒有這個必要,他們連想都沒有想過要帶著武器出門。不過,這次他們心裏可後悔了!

突然間,走在最前頭的潘希拉不動了。

他後麵的弗拉斯戈萊也停了下來。邵恩和伊凡爾內便立刻趕上去。

“發生了什麼事?”第二小提琴問。

“前麵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中提琴回答說。他沒有說錯,確實有一個影子在樹木之間來回移動著。

“是人還是獸?”弗拉斯戈萊問。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一隻熊。”

至於到底是什麼,他們誰也不能確定。於是他們擠在一起屏息靜氣地觀察著。

月光穿過雲層的一角,照射到這片黑森林的樹冠上,透過巨杉濃密的枝葉一直灑落到地麵上。借助這些光亮,地麵上方圓百步之內的東西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潘希拉沒有看走眼,這的確是一隻熊,而且是一隻頭號的大熊。在加利福尼亞森林裏碰不到獅子、老虎和豹,而熊卻是這裏的常客。如果碰上並跟它打交道的話,結果往往不會令人“愉快”。

當然我們的四位巴黎人倒很齊心,不約而同地都想給這隻熊讓路。因此,他們四個人擠得更緊,對著野獸,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後退,卻絲毫不敢露出準備逃跑的神氣。

熊踱著小步跟著他們,揮舞著兩隻前掌,好像在打著旗語,肥碩的屁股搖擺著,好像一個正在散步的輕佻女郎。它一點一點地逼近,表現出十足的敵意,那齜牙咧嘴的樣子令人膽戰心驚。

“我們是不是應該朝著不同的方向逃跑?”“殿下”潘希拉小聲地說。

但是他的建議很快就被弗拉斯戈萊否決了,因為那樣的話,他們中必定有一個人被熊抓住,從而成為熊的盤中餐。

幸虧這個冒失的提議沒有被采用,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四重奏”就這樣緊挨在一起,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林中一塊稍微亮一些的空地邊緣,熊離他們越來越近了——隻有十幾步遠。對於這頭野獸來說,這裏是一塊難得的好陣地,所以它決定在這裏把這些獵物解決掉。所以,那熊吼得更厲害了,走得也更快了。

四個人膽戰心驚地往後退,第二小提琴更加急切地囑咐大家:

“鎮靜點兒,鎮靜點兒,朋友們!”

他們終於走出那塊空地,重新鑽進樹林裏,然而那裏的危險並不見得就少。熊在樹林間鑽來鑽去,隨時都會撲過來,使他們猝不及防。事實上它也正準備這樣做:它可怕的吼聲停止了,腳步放慢了……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突然一陣嘹亮的音樂響徹這濃密的黑森林。這是一首充滿情感的舒緩曲調,它展示了一位藝術家的整個心靈世界。

原來是伊凡爾內。他從琴匣裏拿出提琴,使琴弦在琴弓的撫摩下激動地顫抖起來。這真是個天才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