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億兆城的人們在群島度過的最後一天。下午,他們將有機會參觀島上一個半宗教半民間的節日慶祝活動,當地人都懷著十分歡樂的心情慶祝節日。和薩摩亞群島上的人們一樣,湯加人也喜歡過節。他們的節目表中包括多種舞蹈,這使我們的巴黎人很感興趣。他們下午3點鍾就趕到了島上。
這次是總長陪著他們一起去的,連多雷米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禮儀教師出席這類儀式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邵恩這一次也被說服了,決定跟同伴們一起去——他想聽一聽音樂。
當他們來到廣場時,正是慶祝活動最熱烈的時候。一種從幹枯的胡椒樹根裏提煉出來的“卡伐”酒,先是被灌入葫蘆中,然後倒進了一百多個舞蹈者的喉嚨裏。這些舞蹈者有小夥子,也有姑娘。樂隊再簡單不過,樂器隻有一種叫作“芳居芳居”的用鼻子吹的笛子和12隻叫作“納法”的鼓。人們急促而有力地敲鼓,居然敲出了節奏。這點是潘希拉指出並表示欣賞的。
很明顯,文雅本分的多雷米根本看不上這種不入流的舞蹈——它怎麼能與波爾卡舞或華爾茲舞中的任何一種相媲美?所以,當伊凡爾內說這些舞蹈新穎別致的時候,他聳了聳肩膀,表示很不以為然。
土人首先表演的是一種坐著的舞蹈。這種舞蹈隻用表情、手勢和身體的擺動來表現,伴隨著緩慢而哀怨悲涼的音樂,別有一番奇特的效果。
接著,坐姿慢慢轉入站姿,湯加男女舞者淋漓盡致地表現了他們的激情。他們一會兒動作柔美,一會兒又表現出戰士馳騁沙場般的激昂情懷。
這時候,四位客人正以藝術家的目光看著這種表演,同時不禁暗忖:這些土著人會瘋狂到何種地步?這時,潘希拉向他的同伴們提出一個建議,派人到文娛宮把樂器拿來,給這些舞蹈家伴奏。這個建議馬上被采納了,他們都堅信效果肯定相當驚人。
半小時以後,樂器拿來了,舞會立刻開始了。
當聽到一把大提琴和三把小提琴用力拉出的地道法國音樂的時候,湯加人大為驚訝,當然也極其高興——當地人對這樣的音樂並非充耳不聞,他們甚至無師自通地掌握了舞曲的特點跳了起來。當邵恩、伊凡爾內、弗拉斯戈萊和潘希拉奏起《天堂和地獄》中描寫魔鬼的一段曲子時,湯加的男男女女就競相搖腿擺臂,似乎要一爭高低。
就連總長本人也興奮得按捺不住,隨心所欲地跳起了四組舞。多雷米卻厭惡地遮住了臉,這個高雅之士再也不願意看到這樣恐怖的場麵了。
當夾雜著鼻笛和響鼓的音樂演奏到最高潮時,舞蹈者的狂熱也達到了頂點。要不是有一段意外插曲打斷了這場魔鬼舞蹈,這一切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又高又大的湯加小夥子,為邵恩的大提琴拉出來的聲音所陶醉,他突然衝到大提琴那兒,搶走了琴,並且一麵跑一麵喊著:
“‘大布’!‘大布’!”
湯加小夥子喊的“大布”意為禁忌物,這就意味著這把大提琴已被宣布為神聖禁物!大家再也不能摸它,否則就算褻瀆神聖。如果誰違反了這條神聖教規,島上的百姓就會群起而攻之。
邵恩不懂這些規矩,他立刻穿出去追那個強盜。他的同伴也隨著趕去,當地人也都跟去,廣場上亂成一片。
然而那個湯加人跑得太快了,不過幾分鍾,就不見了蹤影。
邵恩和其餘的人沒有追上,隻好回到門波爾那兒。而此時,大提琴家已經是憤怒得無法形容,他一個勁兒地吐白沫,呼吸都困難了!
門波爾一聽大提琴被搶了,則急得肺都痛了。管它“大布”不“大布”,一定要追回樂器!哪怕模範島向湯加·塔布宣戰——為比這更小的事情開戰的先例也不少——總之,大提琴必須物歸原主。
幸而島上當局幹預了這件事。一小時以後,人們抓住了那個土人,逼他交出樂器。可是解決這事也真費了不少工夫,總督就差沒向島方發出最後通牒了。那樣的話,關係到“大布”問題,沒準會引起整個群島的宗教衝突呢!
然而這件事沒有完,交還大提琴就是破壞了“大布”禁令,因此人們要舉行一種禁令解除儀式。按照習俗,人們殺了很多豬,放在填滿燒燙的石頭的洞裏燒熟,此外,還準備了許多甘薯和水果,讓湯加人的胃部裝得滿滿的。
至於邵恩的大提琴,雖然被那蠻力十足的土人施了咒語,但性能並沒有任何改變,隻是琴弦在爭奪中鬆了些,定一下弦,調調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