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石空寺的傳說(1 / 3)

石空燈火的傳說

關於石空燈火,有這樣一個傳說。說是給王母看管蟠桃園的園童,眉清目秀,心地善良。這一年,又到了王母的生日,裙衣飄飄的仙女們前來采摘仙果,其中負責采摘一種紅果的白衣仙女,花容月貌,肌膚似雪,如出水芙蓉一般。園童看見她的第一眼時,就心生愛慕之情。而白衣仙女對這個衣衫樸素的美少年也有一種異常好感,待分別時,兩人戀戀不舍,含羞相約,暗自相許。

但天庭戒律森嚴,不久後兩人的私情泄露,王母大怒,喚來白衣仙女,稱要重罰他們。白衣仙女知已瞞不過,就跪在地上,懇請王母開恩,允許他們到人間過恩恩愛愛的平凡生活。

王母其實很喜歡白衣仙女,說是要重罰,主要是想懲治園童,對白衣仙女,隻準備批評教育一通了事。聽白衣仙女這麼說,就再也沒辦法心平氣和了。作為王母,她可清楚有多少凡人做夢都想來到天庭,為了得道升天,他們可以世世代代在晨鍾暮鼓、青燈黃紙中忍受寂寞,可以是非不問、六親不認,把心守成波紋不起的枯井寒潭。而現在,她寵愛的這個婢女,竟然為了一個男人,甘願放棄仙籍,做一個自食其力、壽期不過百年的凡人。王母質問道:“他隻不過是一個看園的童子,何德何能,要你為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白衣仙女答道:“我不是為他,是為了我們共同擁有的東西。”

“你們共同擁有的東西?它是什麼寶貝,還能比做神仙更重要?”

“不是什麼寶貝,而是我們共同的愛情,它比任何寶貝都更珍貴。”白衣仙女答道。

“哦,就是凡人所說的男女之事吧?”聽白衣仙女這麼說,王母輕蔑地冷哼了一聲,怒氣更盛,斥道,“那是任何動物雌雄之間都會有的事,在我眼裏隻有齷齪與肮髒,你竟然還認為它很珍貴?”

“這不一樣。”白衣仙女聽到這樣的褻瀆之詞,也不再顧忌王母的威權,一臉傲然地站了起來。

“怎麼不一樣?”

“因為我們心心相印!”

王母雖然明白高深艱澀的天道,也精通各門法術,卻不相信他們之間可以心心相印。再看白衣仙女滿臉的委屈與不服之色,真想遂她所願,將她打入凡間。但王母知道,下天容易上天難,白衣仙女現在可能隻是意氣用事,如果真把她打入凡間,等她後悔時就晚了。因此念在她不懂事的分上,始終沒給話。王母因對白衣仙女的愛護,就更增加了對園童的憎恨,原本還想保留園童的仙籍,現在卻決心除去這個後患。

於是,王母壓著怒氣說:“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就把園童貶入凡間,如果二十年後你能從芸芸眾生中找著他,那我就相信你們所說的心心相印,否則,隻能說明你們有的隻是卑賤的欲望,喜歡的,也隻是彼此的臭皮饢而已!”

說完之後,王母不再理會白衣仙女,招來兩個天兵,押著園童到了凡間,落在了現在的中寧縣雙龍山下。王母看著還在一步三回頭的園童,更是恨之入骨,覺得正是這個不知羞恥的男人,誘惑了白衣仙女,使其道心不穩。要不是怕留下惡名,她早就讓他灰飛煙滅了。現在見他還這樣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便決定即使把他打入凡間,也不能讓他好過。

王母見這裏水草豐茂、土地肥沃,人們生活得很不錯,正準備換一個苦難的地方讓他投胎,卻看見不遠處有一人家,僅有茅屋一座,破門爛窗也擋不住風雨,經了解知道,這家男人是個瘸子,父母早亡,到了三十多歲才娶了個盲女當媳婦,前幾天打柴時,男子不慎墜入懸崖,現在隻剩下已經身懷六甲的盲女,無依無靠地獨自生活。見盲女過得如此恓惶可憐,王母就決定讓園童投胎給她當兒子。於是王母使了手段抹去園童的記憶,又給他換了一副非常難看的麵孔,用手一指,把園童打入到了盲女的肚子裏。

沒過幾個月,盲女生了個非常醜陋的男孩,取名狗娃。一個柔弱的盲女,連自己都養不活,如何能把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拉扯成人?有好幾次,她抱著剛來到人世的狗娃,想一了百了,跳黃河自盡。但站在河邊,聽著滾滾的波濤和兒子強勁有力的哭聲,她的心軟了。雖然眼睛瞎著,但盲女能聽懂,這哭聲是孩子在本能地表達著對生命的渴求,無論生活有多麼苦難,這個弱小的生命,都是願意活下去的。這哭聲讓她感到,自己雖是母親,卻沒有任何剝奪他活著的權力。但她實在不想讓孩子跟著她受罪,她想把孩子送人。但園童難看的樣子,根本沒人願意撫養。於是,為了孩子,看不見東西的母親硬是咬著牙堅強地活了下來。白天,她帶著兒子四處討飯,到了夜晚,就住在丈夫留下來的那間茅屋裏。好在這裏的人心地善良,都願意給她娘兒倆一些吃食,這才勉強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成為凡人狗娃的園童,就這樣一天一天長大了,也學會了以砍柴謀生。他深知母親養育他的艱辛,因此他對母親非常孝順。有一天,他砍柴回來晚了,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等他歸來的母親摸著他流著汗的臉說:“我兒長這麼大了,娘還不知你是什麼樣子!”想起兒子已到了娶妻成家的年齡,家中卻窮得叮當響,有哪家姑娘會願意嫁給他,母親難過地流下了淚水。

園童知道母親心疼他,就安慰她說:“我長得很難看,沒有什麼好看的。”

母親說:“別人瞎說,你怎麼也糊弄娘?我兒在娘心裏,永遠都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子!”

狗娃明白,當母親的心總是最偏,就沒再說什麼。但母親的話卻觸到了他心中的痛處,心想他可憐的母親受了一輩子苦,還不知道這個讓她受苦的人間是什麼樣子,要是能把母親眼睛治好,該多好啊!於是,以前隻為生計而忙碌的他,心中有了一個更大的目標。為此,他比以前砍柴更賣力,換來的錢,多半給母親買藥了。可是能請的醫生都請了,母親的眼睛卻沒有一絲好轉。有一天,母親在他的軟磨硬泡中吃完了藥後,對他說道:“我知道你孝順,但我這個做母親的,難道就不心疼兒子嗎?以前我是放心不下你才沒死。現在你大了,你如果再用這辛苦換來的血汗錢,給我買這些沒用的藥,我就一死了之。”

母親以死相威脅,讓狗娃不敢再給母親請醫生了。但他並沒死心,看到有那麼多的人,到雙龍山石空寺裏求福祈安,他也就學著那些人的樣子,到佛前為母親祈禱。隻是別人多半是白天去,他白天要打柴,隻能晚上去。

見兒子不再請醫生了,卻每天開始向寺裏跑,母親已猜出了個大概。母親也沒再反對兒子去寺裏,隻是要求他再到寺裏時,把她也攙上。石空寺離他家隻有半裏路,並不遠,從此以後,每天晚上,寺院裏的和尚,都會看到一個瘦削的少年,攙著一個顫巍巍的目盲的老嫗來佛前默默祈禱。隻是和尚不知道的是,兒子祈禱的是母親能早日見到光明,母親祈禱的是兒子能早日娶妻生子,有個幸福的人生。

人間一年,天上一天。狗娃長到二十歲,白衣仙女在天庭度過了難熬的第二十天。這一天,白衣仙女來到王母的跟前,請求王母允許她到人間尋找園童。王母雖然很不高興,但不相信她真能從滾滾紅塵中找到已變得麵目全非的園童。為了讓白衣仙女徹底死心,王母就給了白衣仙女一粒紅果,說道:“當初我在他投胎時,將他的記憶和原形封印在了他的心底,你倆是在摘紅果時發生了這段孽緣,如果你找到他,就讓他吞下這粒紅果,紅果自會啟動解封的咒語,他也就想起了前世,回到原來的樣子。”

白衣仙女接過紅果後,王母又強調說:“你隻有一次機會,如果你找錯了人,那就說明你倆並非什麼心心相印,我也不會再給你第二粒紅果,你就好好待在天庭,不要再有什麼當凡人的荒唐想法了。”說完,就放白衣仙女出了天庭。

白衣仙女來到人間後,吃盡了各種苦頭,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有好幾次,她都遇見了和園童長得很像的少年,但隻要認真看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她想要找的。因為他們雖然眉清目秀,甚至比當年的園童還要英俊,但卻無法從他們身上感覺那種隻有她能感受得到的獨特而神秘的親切氣息。

這天,白衣仙女來到雙龍山下,見石空寺香煙繚繞,前來供奉的人們熙熙攘攘,這才記起是佛祖聖誕之日 ——農曆四月初八,想到佛祖這時一定在道場,她就進了寺院,跪在佛祖麵前,請求佛祖指點迷津。佛祖動用神通,將她和園童的這段因果看得一清二楚,憐念她癡情不改,就說:“今天將有一個香客來這裏,他的懷裏裝著一個無價之寶,你要能找見這個寶物,就能找見他。”

謝過佛祖之後,白衣仙女就變成一個老和尚,站在佛殿,緊緊地盯著每一個前來進香的人。每進來一個人,她都要使神通去探測揣在懷裏的東西,但大多都為散金碎銀,即使個別人揣有美玉,在級別上連世俗的寶物都算不上,更別說是佛祖所說的無價之寶了。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前來進香的人也漸漸少了,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又進來了一個衣衫襤褸、奇醜無比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失明老嫗,一步一個台階,慢慢地進了佛殿。

見來者這個樣子,白衣仙女不用神通就知道他懷裏能有幾文錢就不錯了,根本不會有什麼寶物。看到再無來人,絕望的她開始懷疑佛祖是不是搞錯了,但就在她正欲離開時,卻聽見兩人的祈禱聲。盡管他們都是在默默祈禱,聲音隻是在心裏,但作為仙女的她,還是能聽見。隻聽少年說:“求佛祖保佑母親早日見到光明,沒有母親,就沒有我,隻要佛祖憐念我的一片苦心,我願削發為僧,一輩子供養你。”而當母親的,卻說的是:“求佛祖保佑我兒一生幸福,他是如此善良孝順,隻要他能為我娶回個好兒媳,我願意下輩子再為瞎子。”

白衣仙女今天目睹了成百上千進香的人,卻沒見過母子倆一起來為對方祈禱的。心想這不是難為佛祖嗎?佛祖要是滿足了兒子的要求,兒子會剃發,這樣就違背了當母親的心願。如果滿足了母親的要求,母親下輩子都無法見到光明,這就違背了當兒子的心願。但正是這令佛祖為難的事,卻深深地感染了白衣仙女。她想幫他倆一下,伸手一摸,袖裏卻隻有那顆王母賜給她的紅果,想到它有明目的功效,竟一時忘了自己的目的,情不自禁地遞給了眼前這個麵貌奇醜的少年。

狗娃見紅果晶瑩剔透,知是好物,謝過之後,放到了母親的嘴裏。直到此時,白衣仙女才覺出自己做了一件傻事,想要回來,但已來不及。可就在母親吞下紅果的那刻,眼睛忽然一亮,同時梵樂響起,寺院裏所有的燈盞,全都在佛祖的神通中亮了起來,將石窟照得如瓊樓玉宇一樣璀璨。不用說,是佛祖要以這種方式,給失明了半輩子的母親一個驚喜,讓她確認自己已見到光明。

不再目盲的母親,終於看見了她最想看見的兒子,熱淚縱橫地摸著兒子的臉說:“傻孩子,你這麼英俊,竟然還騙娘說你很醜。”

“我真的很醜啊……”狗娃正想說什麼,卻發現老和尚不見了,剛才老和尚站著的地方,正站著一個淚水滴答的白衣仙子,正驚喜交加地看著他。就在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前世的記憶都恢複了,認出站在眼前的女子,正是曾和他前世相約的愛人。原來,為母親欣喜的狗娃並沒發覺,就在母親眼睛複明的那刻,他的相貌也在燈火通明中變回了以前園童的樣子。

看著有情人終於碰麵了,佛祖笑嗬嗬地對白衣仙女說:“果然你找到了那個無價之寶。它不是別的,正是園童懷裏那顆閃閃發光的心。”“原本王母把園童的前世記憶和麵相,封印在了他自己的心底,但愛侶之間能心心相印,母子之間也可心心相連,你的那枚紅果,正是通過當母親的心,將解封的咒語傳遞給了兒子,所以看似是母親吃了紅果,卻還是恢複了園童的記記和麵相。”

這時,身在天庭的王母,已得知白衣仙女找到了園童,也為這個場麵感動,她不但允許白衣仙女成為了凡人,還另賜了她一粒紅果,作為他倆心心相印的見證。

據說那晚,所有當地人,都看見石空寺的燈火照亮了半個雙龍山。第二天,村裏人發現目盲老嫗不但眼睛亮了,而且變得神采奕奕,似乎年輕了許多歲。尤其是她那個原本奇醜無比的兒子,竟在一夜之間出落得玉樹臨風般英俊,還不知從哪裏帶回來了一個仙女般的媳婦,倆人走在一起,如一對金童玉女,引人注意。

人們發現,這小兩口在雙龍山下,種了一株從來沒見過的紅果,這紅果不但有明目的作用,還可增強免疫力、延年益壽。後來經過多年的栽培,果樹日漸多了起來,就分給周圍的人。有一年瘟疫蔓延,村民們全靠紅果才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