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工彭永年在黃土嶺上為“洞式大爆破”點響的第一聲開山炮，真正拉開了丹鳳水利樞紐工程的序幕。
二
淩鳳親自在黃土嶺督陣，他睡在黃七嶺，吃在黃土嶺，日夜操勞，眼睛都熬紅了。他平日裏刮得很幹淨的胡子，現在長得象亂草窩，鬢角上帶些花斑的鬢發也垂到額骨上了，但是他精神抖擻，毫不疲倦。幾十年的革命鬥爭生活使他深深地體會到：在戰火紛飛的年月，指揮員的一個眼神的光采或者黯澹都能影響軍心。因此，即使他熬夜困乏了，但迎著高山的晨光，他又精神振作。
一清早，淩風就進了山洞。山洞已經挖到黃土嶺的腹部了。黎明前剛放過炮，工人們在奮力出碴，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
在馬燈下，淩風忽然發現他的九齒釘耙靠在洞壁上。九齒釘耙的耙齒閃光，好象對著它的主人笑。這副九齒釘耙跟隨淩鳳多年，每一個耙齒都耙過很多水利工地的山山嶺嶺。果木在這釘耙底下的砂礫中開花結果，蔬菜在這釘耙底下的泥土裏發茅生長。在這耙柄上，有它的主人深深的手印和片片的汗斑。
這副九齒釘耙，幾十斤重，除了金鼎和羅黑，並不是每個在場的人都掄得動的。
黃土嶺的腹部快要裝進幾十噸烈性炸藥了。淩風的眼前好象出現了黃土嶺大爆破的壯麗圖景：炮火衝天，煙雲蔽日，土石穿空……
在興奮中，淩風解開上衣扣子，敞開胸脯，抓起了他的得心應手的九齒釘耙，奮力地跟工人們一同出碴。
在鐵鍬、鋼耙和石頭的碰擊聲中，隻有老炮工彭永年聽出了頂頭上有一陣沙沙聲。憑著一個老炮工的經驗，他知道山洞裏就要發生可怕的塌方！他側耳細聽，沙土聲越來越密了，這可怕的塌方就在淩風的頭頂！
老炮工彭永年突然一個箭步跳上去，一把拉住淩風就猛力往後一帶，同時大喝一聲：
“躲開！”
彭永年的喊聲還在洞中震蕩，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一塊幾千斤重的大石猛地砸到淩風的跟前。一陣沙土飛揚，馬燈光立即昏暗下來。
人們驚喊著衝進了沙土飛揚中，借著昏暗的燈光，可以看見淩風的下身被一大堆砂石埋住了。
但是淩風隻顧對大家說：
“快看看有沒有同誌被石頭壓了的！”
當淩風蹣跚著走出山洞來的時候，立即召集總工程師雷公、開挖分局長羅黑、老木工師傅阿庚、炮工隊長彭永年、猛虎隊隊長金鼎和實習施工員來風，共同商討排除山洞裏的障礙問題。
大家都關心工程局黨委書記是不是受了傷，但淩風笑笑地對大家說：
“沒有什麼，隻擦破了一點皮……要注意工人們的安全！”參加會議的人都到齊了，唯獨少了一個阿庚師傅。
淩風知道阿庚經常是一個人躲在什麼地方，一邊吸煙一邊默默地思考問題的。於是他吩咐一些人分頭去找。
山頭上、山腰裏、帳篷內、草叢中，大家處處都找遍了，連阿庚師傅的影子也沒有看見。
被派去找阿庚師傅的入前前後後都回來了。
淩風心裏一驚：莫非阿庚被塌方埋了：
淩風忘了自己的腿傷，跳了起來，往山洞跑去。
淩風隻顧一個勁往山洞裏跑，忽然他腳底下一滑，眼看要摔倒，但忽然有一個人抉住了他。洞裏發黑，看不清。
“誰？”
“我，來鳳！”
原來是來鳳跟進山洞來了，於是淩鳳帶著來鳳趕快往山洞深處走去。
在黑暗的山洞深處，有一點紅光在忽閃忽閃。等到他們摸前去一看，原來是有一個人站在大石的塌方跟前，借著煙頭的紅火亮望著山洞頂上的穹窿在沉思。
淩風和來鳳同聲呼喚：
“阿庚師傅！”
煙火的紅光映照著阿庚師傅的沉思的眼睛，隻聽見他在喃喃地說：
“頂住它！……”
三
很快就要“洞式大爆破”了，總工程師雷公、老木工師傅阿庚和老炮工彭永年在忙著計算爆破方量和裝藥量。為了培養來鳳，淩風有意在艱苦中鍛煉這個實習女施工員。於是他帶著來鳳去鳳凰山木料場抬圓木頂住洞裏的塌方。
從黃土嶺到鳳凰山，上下幾裏。淩風帶著來鳳來到鳳凰山木料場。
管理員是新調來的，一口拒絕：
“那不行！工程局黨委淩書記下過命令的，誰都不許動用這木料！”
淩風戴著安全帽，渾身灰塵，兩腿泥。他看出來鳳忍不住要聲張，立即遞個眼色阻止她，然後笑著對管理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