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丹鳳朝陽
溫曖的春天，青翠的楊樹葉子閃著綠光，山花迎著太陽開放。
鷹嘴崖後，山山相連，山崢山穀，紅花吐豔。樹木從叢簇簇，改變了丹鳳工程開工初期的光山禿嶺的自然麵猊。
來鳳獨自來到這最高的山頭上。
這山頭上，有一座新建的丹鳳工程竣！：紀念碑。在紀念碑旁邊，有一個墳墓，白石鑲墳圈，象一朵白蘭花。這是金鼎長眠的地方。
丹鳳工程竣工紀念碑是經過水利工人們的一番心思構造的。從底座到頂端，用一色的朱長石塊岩堆砌起來的。這上百方朱長石塊岩，都是原先從大壩基坑裏開挖出來的。
朱長石紀念碑渾然一體紅色，在太陽下紅焰焰的，象一支燃燒在山頭上的巨大的火炬，照耀著壯麗的丹鳳大壩和煙波浩淼的人造海。
來鳳來到紅色紀念碑旁邊的金鼎墓前，發現不知道是誰放了一個花圈。這花圈是采了山上的百花編成的，她猜到這一定愚金花子和大小斑鳩、貓兒頭〉大眼一夥米過了。他們就耍跟肴隊伍離開勝利竣工的丹鳳，遠征另一條荒江惡水去了。他們禽開丹鳳前夕，特地跑到山上來，懷著無限悼念之情，向他們的隊長金鼎道別。
來鳳撫摸墓碑，望大壩，望人造海，望江流。她親切地想起，從丹鳳工程開工到竣工，她和金鼎一起戰鬥的日日夜夜。爆破黃土嶺時她為金鼎的猛虎隊繡紅旗、在開挖大壩基坑時他倆爭抬千斤朱長石、在風暴中她吩咐金鼎堅守四號門機、他們共同帶領猛虎隊千辛萬苦澆築大壩……
來鳳興奮地想起，金鼎擔任澆築隊長，在她的協助下，挑起了大壩施工的重擔。丹鳳大壩不僅是用混凝土和汗珠澆成的，而且是以共產主義的理想和鮮血凝結成的……
來鳳信心百倍地想道：“萬人趕金鼎”，一個金鼎倒下去，一萬個金鼎趕上來！我們年輕一代，現在肩負的是：創業的重任和陽光燦爛的一個嶄新的時代！她心裏有如萬頃波濤在洶浦：我們這一代建設的是星羅棋布的人造海，開辟的是通往共產主義的光輝大道！……
來鳳想到自己今後道路的遙遠，自己肩負的重任。她，作為黨的女兒，有多少座攔江的淩霄大壩在等待著她去指揮上升，有多少座巨型水電站在等待著她去參加興建。她深深感到自己應該吏勇敢地挑起革命的重擔，用電流推進祖國社會主義的建設，用燈光輝映祖國的荒原和山鄉，用閃耀的共產主義理想普照全世界……
來鳳站在山頭的紀念碑前，放眼天野。
長長的銀灰色的混凝土大壩，似萬裏長城，如銅牆鐵壁，排山矗立，橫波攔江，雄偉壯麗，蔚為奇觀。大壩上突起的是啟閉鋼閘門的巨型龍門吊，掌握上下遊通航的是淩空豎立的升船機。
眼光越過雄偉的大壩，就是浩淼碧藍的人造海。往日，那炫耀在半天雲裏的天柱峰“金頂”，現在已經接近人造海的水麵。天柱峰變得低矮了，那山峰上的鎏金銅殿在太陽下閃射金光，使人造海的那一角的水波，鍍上了一片金輝。而近在眼前的那美麗的鳳凰山，現在也被人造海淹沒了大半，隻露出鳳髻沾波了。
當來鳳的眼光從人造海重新回到大壩上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一個象玩具似的石龜爬伏在大壩腳下，顯然那是從上遊峽穀裏搬運下來的那一對石雕巨龜，另外的一個放到大壩那一頭的腳底下去了。果真是按照來鳳在工作組勘察上遊山區中小型水庫時的建議放置的。
來鳳的眼光移向下遊，從水電站水輪發電機底下衝出來的人造海的水，瀉到下遊，形成了汩汩的江流，江流裏的水清藍，波浪在太陽下閃光，象一匹銀緞。下遊遠處，橫跨江麵的懸索大橋上，象甲蟲一般爬動著的是來往行駛的長途汽車。在大橋的上下遊，是破浪航行的輪船和雙桅船的點點白帆。
接著，來鳳把眼光移向岸上，從左岸江邊一直到金剛山腳，是一片平川。這上麵建立了一座江城。這座江城將會在全國地圖上標明是一座新興的工業城市。這新建的江城，樓房鱗次櫛比，街道縱橫、平直，汽車蠕動，街樹亭亭。剛剛建立起來的機械廠、汽車製造廠、紡織廠、鋼鐵廠、鋁廠、鐵合金廠、水泥廠、化肥廠等各種工廠的煙囪在冒著煙。
在下工城北邊，那崗巒起伏的一帶，山路蜿蜒。從山腳到山腰，林木之間，掩映著重重疊疊的紅牆紅瓦的建築群。而在江城的東邊，那金剛山腳，火車站雍容大方，密密的鐵道延伸，停站的長長的旅客列車在閃著鋼皮的藍光。以往，在那株臨江的古老柏樹下，出山入山的行人打尖的地方，上下老虎灘的木船纖夫水手的歇腳之處，隻有三間草屋；而現在，長長的旅客列車一列一列地運來旅客又運走旅客。火車站每天吐納著多少測量隊、勘探隊、探礦隊、采礦隊，以及潮水一般湧進湧出的山區建設者。
隔江，遠山明秀，挺拔多姿。從袓國各地前來參加建設大山區的人們，到了丹鳳，水陸兩路都暢通無阻。願意走陸路還是願意走水路，各隨己便。如果走陸路，搭上長途汽車過橫江懸索大橋，順著盤山公路迂回曲折進山；如果走水路，丹鳳大壩的升船機把輪船升到水庫裏，在波光瀲灩中航行……
一陣陣吱吱的聲音隨風傳到這山頭上來。來鳳尋聲俯視大壩旁邊的開關站。那開關站設立在被平了山頭的鷹嘴崖的寬闊的平台上。那平台上布滿了蛛網盤結的高壓輸電線，傳來了吱吱的響聲。那是許許多多高壓輸電線在輸送著強大電流的聲音，好象是千萬隻蟬兒在鼓動翅膀，好象電在飛！
電從哪裏飛出去的？來鳳環望重山疊嶺，由近而遠，每一座山頭上，都牽著有高壓輸電線的鋼塔成群地移向天邊。那不同種類的鋼塔以不同的姿態出沒於高山白雲之間，一直伸向天盡頭。那“耐張鋼塔”甩著胳，跨著大步；那“獨腳鋼塔”象是在跳著蹦著；那“門形鋼塔”態度持重，穩步行走。那山山相連一直伸展到天邊白雲深處的一群群鋼塔，就象巨人負著重任在結伴遠行。
來鳳仰望豎立在附近的一座鋼塔，在那幾十丈艨的鋼架上，有一個黑團團的東西，那是鳥雀銜枝搭成的鳥工不如道是哪一種奇異的鳥，把窠做在那麼高的鋼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