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一個媽媽的日記
一個孩子坐在擺滿了酒菜的餐桌旁，不時地朝那盤肥碩的紅燒甲魚打量，請客的主人注意到了孩子的目光，笑笑說吃吧，孩子你愛吃甲魚就多吃點吧。
孩子側過身子小聲地說，我想帶幾塊甲魚回去。
主人有些愕然。
孩子補充說，我想帶給我的奶奶。
圍坐在餐桌旁的大人們楞了楞，然後都笑了，很感慨的笑。孩子那時才六歲，六歲的獨生子女懂得孝敬老人，不多。
孩子從來沒有吃過雞腿。過去家裏如果做了雞，孩子都把雞腿夾到了爺爺奶奶的碗裏。後來爺爺奶奶先後去世，媽媽就把雞腿讓給孩子吃，可孩子怎麼也不習慣了，媽媽隻好把肉撕開，全家人分了吃。
媽媽冬天生了病，在醫院裏打吊針，孩子不聲不響地找護士阿姨要來一個鹽水瓶，裏麵灌滿熱水，然後放到媽媽身邊。媽媽說你這是幹什麼？孩子說我打過吊針的，得把衣服袖子拉到膀子這裏來，時間長了你會冷的，你把這個鹽水瓶墊在你的手底下。
媽媽流淚了。孩子那年才十歲。
這個孝順的孩子叫馮峻韜。
馮峻韜生長在一個和睦溫馨的家庭裏，爸爸媽媽都是普通而又善良、同時又有著追求的人。他們的追求其中之一就是讓自己唯一的兒子長大成為一個有用之才。
為了這個目標，媽媽朱鳳蓮嘔心瀝血。
堵車以後的辭職
那個雨天我去到漢陽婦聯采訪，雨下得很大，又是一個人們都在休息的“五一”長假，約好的幾個人都沒來，婦聯同誌抱歉地說真對不起。我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雨，說那就以後再說吧。可就在那時，門外走進一個披著雨衣的女士，瘦瘦的個子，秀秀氣氣的，身上背了一個小坤包，手裏又提著一個大塑料袋，鼓鼓囊囊地不知裝了些什麼，嘴裏說我來晚了。
婦聯的同誌介紹說女士叫朱鳳蓮，是漢陽一個社區居委會的主任，工作挺能幹的。不錯，不錯，一連說了幾句誇獎的話。
朱鳳蓮抹去臉上的雨水，微笑著坐了下來，然後講她的工作，她說她原來其實是在一個國營水產公司裏上班，可是有了孩子以後，感覺離家太遠不方便，特別是婆婆生了病，公公是跑船的海員，常年不在家，她和愛人得照護小的，還得照護老的，因此她把工作辭了。
同事們都不理解，說好好的，你還當著團支部書記，又是財務科長，領導信任，人緣也好，你這是發了神經？
朱鳳蓮是一個上進心很強的人，也是一個有主意的人。
她娘家在武漢市郊，當年家中隻有父親一個人在市裏上班。高中畢業後鳳蓮因為父親的原因來到市裏做了臨時工。做了三年工等於自學了三年，雖然大學沒有考上，但是鳳蓮從來沒有忘記要求上進，86年先是自修，後來又考了電大。
開始進公司那一年，單位裏的人並不怎麼看得起她。但是鳳蓮不氣餒也不怨天尤人，她覺得隻要自己不看貶自己，勤奮努力，就一定會做出個樣子來。單位的人把雜事都派給她幹，鳳蓮就高高興興地什麼都幹，暗地裏給自己定下了學習奮鬥的目標，
上了3個月班，水產公司開一個首屆中級學習班，招集的條件要具備兩年的工齡。鳳蓮心裏很想上，可工齡差了一大截。當時水產工季節性很強，下半年忙，上半年幾乎坐著玩，一分錢的事都沒有，那時是計劃經濟，國家撥錢的。可大家都在玩的這段時間，鳳蓮卻經常在看書，公司管教育的就看在了眼裏，將她破例錄取到了中級班，但提出一個條件，說你在班上一定要爭第一二名，要不然別人會指責你不夠工齡就進來了。
鳳蓮喜出望外，說一定不辜負你的希望。她進了這個專業知識速成班，沒日沒夜地學，除了有的業務技術趕不上人家幹了十幾年的，比如稱魚，人家拿眼睛估，說一斤就是一斤，鳳蓮才三個月，這方麵拿不準。其它五六門鳳蓮都拿了第一名，至此以後，整個水產公司的領導對鳳蓮都另眼相看。
那時候正好是84年機構改革，好些人都分流下崗了，而鳳蓮卻被經理調到了辦公室開票，到水產公司不久就有了張自己的辦公桌，鳳蓮蠻開心的。但是她不滿足，各方麵要求進步， 85年公司團總支換屆，鳳蓮靠演講競爭又當上了團總支書記，成了公司的骨幹。
但這一切在1997那年，鳳蓮都放棄了。
產生辭職的想法可以說是在一瞬間。那是在97年5月2日，單位休息三天，鳳蓮要去值班。一出門就遇到南岸嘴江邊的路堵車，堵的相當厲害，從來不遲到的鳳蓮因為堵車堵了一個多小時而遲到了。看似偶然的一件事使她想了很多很多，就在那天回家以後，朱鳳蓮對愛人宣布，說我不想上班了。
愛人非常驚訝，連問為什麼？
愛人原來也是水產公司的，後來下了海，夫妻兩個從前一直商量認為，一定要有一個人保住工作，因此鳳蓮提出辭職，愛人怎麼也沒想到。鳳蓮說今天堵車堵的太厲害了，我上班遲到，害得前麵值班的人晚走一個多小時，五一節別人都要走親戚，弄得人家心裏多不暢快。
朱鳳蓮這樣說出口，看來是為了一件小事，但其實早就在心裏有更多的考慮。經過和愛人的一番商量，5月4日一上班，鳳蓮便寫了一封辭職信交給了單位領導，當時經理在東北出差，書記不放人，他說你想都不要想，我不會放你走的。
鳳蓮這才說出了心裏話。婆婆中了風，兒子要上學，這年的9月份兒子馮峻韜就要上一年級了，單位離家這麼遠，上學的兒子誰照看？一句話，為了兒子和老人。
從外麵出差回來的經理聽了不高興，說單位定的有規矩，要是自己下崗的話，就一分錢不拿，單位要你回來的話，還可以給150元的生活費。鳳蓮說當然我希望能有生活費，但實在不給我也就不要了。經理又軟下來，說單位是真的不想讓你走，你在這裏可以挑大梁，前途遠著呢。
可朱鳳蓮卻下了決心，她說你不放可以，我請病假總可以吧。不上班並不等於不做事，朱鳳蓮要找一個更自由更方便，有利於發展也有利於家庭的工作，一開始她挑選了學開車，準備以後開的士。
可後來學了一陣子車，卻膽小不敢上路，當時一道學車的學員出了一件事讓她心驚，那個學員撞個人沒有撞倒，第二天卻心髒病複發死了。當時鳳蓮她們都坐在同一輛車子上麵學車，那個學員正開得好好的，一個小孩突然橫穿馬路，那人來不及刹車，嚇傻了，是教練在旁邊急刹了車。險而又險的，這小孩就在車輪子下麵，差一絲絲就撞到了。雖然隻是虛驚一場，可這一幕當時就讓那位學員嚇白了臉，回到家裏睡覺還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死了。
這件事像烙鐵一樣印在了鳳蓮心裏，很遠見到小孩，她就把車子停下來不敢再動，哪怕隔著100多米，會開車的愛人在旁邊急得直叫。 。
後來辦了辭職手續，在家裏呆了幾個月，鳳蓮家所住的社區公開招聘居委會主任，婆婆說你去試試吧，你有能力蠻合適的。鳳蓮開始沒把握，也不曾想到今後會去當居委會的幹部，可好在這工作就在家門前，對自己想照顧的老人和孩子都方便，試一試也好。
沒想到這一試就考上了，每個月400元的工資，一幹就是好幾年，直到現在。不少朋友對此不以為然，說憑你朱鳳蓮的能幹，當今社會條件下你還可以做許多別的事，要比你現在掙的錢多得多，你這日子過得太清貧了。
朱鳳蓮不否認這一點，她從年輕就好學習求上進，財務方麵的業務呱呱叫，要做別的不是不可以，可是她覺得在居委會工作心裏很充實，一是感覺到社會需要；二是就近照顧了家，特別是兒子。
她覺得一個人對家庭的負責也是對社會的負責。
她從來就不掩飾這一點。
比金子還貴重的禮物
朱鳳蓮打開身邊那個包，原來那裏麵裝著的是幾個厚厚的筆記本，硬殼的封麵，有紅的綠的圖案，她把它們珍愛地抱在懷裏，說這都是我為孩子記下的日記。從懷孕開始，一直到孩子十歲，整整十年。
我從她手裏接過來，沉甸甸的，沉甸甸的。
我驚訝、感動地翻看著那些日記，一篇又一篇，密密麻麻的，絹秀的仿宋體，一筆不苟，我仿佛在傾聽著那位秀氣而又自豪的母親在細聲地訴說。
1990、6、1
最近幾天，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也就是說，從現在起我生命裏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十個月後，我將成為母親，雖然，此時我還體會不到將要一個母親的喜悅的心情，但是，媽媽要從現在起，開始對你進行良好的教育（即胎教），讓你成為一個健康、聰明、漂亮的孩子，這是爸爸媽媽的共同心願。今天是你們的節日“六一”兒童節，願你在媽媽的生命裏健康、愉快的生長。
8、1
兩個月的時間都不能為寶寶寫日記，實在抱歉，我可愛的寶寶，你知道嗎？媽媽是怎樣度過這兩個月嚴重的妊娠反應。這兩個月裏，媽媽象是得了一場“重病”，什麼東西既不想吃，也不能吃，吃什麼吐什麼，甚至連剛剛喝下去的水都要吐出來。整天頭暈眼花，我總算領教了一個將要做母親所要忍受的痛苦。在我人生成長的27個春秋裏，從來沒有得過什麼大病，隻是偶爾得一點點傷風感冒，所以，對這突如其來的嚴重的妊娠反應，心裏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由於生理上的反應，心情顯得特別的煩燥不安，但是，為了未來的小寶寶的健康，我強忍著痛苦，盡量吃一些有營養的食物，來增添寶寶的營養。
9、29
我想看你——寶寶，我親愛的孩子。我多麼想親親你呀。你已經在媽媽的腹中生長了五個多月了，現在我還無法看到你可愛的麵容，但是我仿佛聽到了你在呼喚著我們“爸爸，媽媽“，我仿佛看到了你不時蹙動的小鼻子，小嘴唇，扮著可愛的鬼臉，真叫我不可思議。所有這一切，都牽動著我——你媽媽的這顆心，我們都盼著你快快的長大，早日來到人間，那時你就學會真摯的愛，愛父母，愛周圍的一切。你笑了，我的寶寶，多神氣，叫爸爸媽媽銷魂。將來你會是什麼樣的人才呢？也許是二十一世紀的愛因斯坦、居裏夫人，還是科學家、作家、藝術家……。寶寶，我對你的期望也許過高了，也許你會是一個普通的公民，是士兵、教師……，但隻要是對人民有用，我也一樣的欣慰！
11、3
我可愛的小天使，你已經有二百天的生命史了。一個小生命將要來到人間。寶寶，你預備用什麼方法來到人間？媽媽希望你象一陣風吹來，又象一片雲飄來，不希望你有任何的痛苦。媽媽情願自己多受一點苦，你理解媽媽的心情嗎？
我可愛的寶寶，你帶著爸爸的骨血來到我的身體裏，來尋求媽媽的保護和撫養，可你卻把我折騰得夠嗆！你使我煩燥不安，使我的身體感覺到不同於往常，走起路來象個企鵝，晚上睡覺全身痛疼，大腿會經常抽筋，但盡管是這樣，媽媽的心裏還是非常的高興。我同你爸爸是這樣想的，不論怎樣的艱難，怎樣的困難重重，我們都要把你養育成人。寶寶，你快快來到人間吧！爸爸媽媽歡迎你，，無論你是像爸爸還是像媽媽，無論你是男還是女，我們都會愛你，同時張開雙臂來迎接著你！
作為一個母親，我多麼自豪，我望著日漸鼓起的腹部，因為有了你，我已經失去了體型的完美，這就是生命的代價，一個苗條的身體換來了你，這是多麼的偉大。它是人類最完美崇高的創造美。一個生命就來自這裏，來自媽媽這弱小而不失偉大的身體。
91、1、13
昨晚，媽媽做了一個夢，夢見一條又粗又白的蛇從洞裏爬出來。媽媽在想，這是不是在預告我，你將要來到人間。結果早上起來，姐姐和弟弟都說昨晚做夢，姐姐說夢見你是個男孩，弟弟說夢見別人寄很多報紙給他，也象征著是個男孩。我本想星期一要你爸爸接我回家的（我在嫁嫁那裏），結果我有一種預感，你將很快來到人間，（但你離預產期還有十幾天，26號的預產期，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今天媽媽從你嫁嫁那裏回來了。結果晚上你就在媽媽的肚子裏拳打腳踢，使媽媽的腰又酸又軟又疼，每十分鍾一次。媽媽強忍著，從半夜12點，一至（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由你爸爸把我送到商業職工醫院，你將在這所醫院裏誕生……
我由衷地肅然起敬。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多少次風霜雨雪，有多少回喜怒哀樂，而無論遇到怎樣的事情，有這樣一位母親，始終把心愛的孩子放在心尖尖上，她細細地觀察著兒子一點一滴的成長，細細地思索又細細地記載。
十年啊！
鳳蓮懷著一個慈母最大的愛，給兒子馮峻韜寫了十年的日記。她覺得一個人的前十年是最重要的十年，對於母親來說，是最應該負起責任的十年，以後的歲月有社會更多的關懷，而在這十年裏，母親理應是最重要的角色。
她將孩子出生那一天，1991年1月15日的日曆和以後每年生日的日曆都小心地存了起來，並在空白的地方寫上緣由。
第一年：韜韜，這是你出生時的年月日，是最原始的紀錄，我們準備把這每年最原始的日曆保持下來，以作長期紀念。出生時間11點55分。寫於生完孩子以後上班的第一天。
第二年：韜韜，願二十年後的今天是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第三年：語言表達能力較好，智力發展很快，能背二十四首唐詩，十幾首兒歌，十幾個成語，會認一百多個字，會認二十三個拚音，會唱三首兒歌。
她又分不同時期記下了兒子的動態：
八個多月：模仿能力很強，會認很多東西，電扇，電視機，鬧鍾，會做再見，恭喜，歡迎，點頭，跳傘，蟲蟲飛，會認人，最喜歡奶奶。
一周歲：體重（淨）22斤，身高71公分，生活習慣，每天吃四餐，早上吃麵條、粉等，十一點喝一瓶牛奶，二點左右吃一個雞蛋。晚飯跟大人一起吃。晚上大約9點多鍾睡覺，半夜拉兩次尿。早上醒得較早，一個人在床上依依呀呀說個不停，睡覺很不老實。愛蹬被子，經常不蓋被子睡覺。但從沒有感冒，身體很好。從出生到現在隻拉了幾次肚子。
開始走路，但走得不穩。
喜歡地圖，很喜歡看書，認字。
模仿能力很強，已會做很多動作。
但語言發展能力較慢，隻會偶爾叫聲媽媽，奶奶，說“吃”。
五周歲：業餘生活：練習毛筆字。
最喜歡的玩具：變型金剛。
最喜歡的電視節目，人與自然，動畫片。
最喜歡收聽的節目：動物故事。
最愛看的書：動物故事書和大型科學漫畫。
缺點：不喜歡上幼兒園，不喜歡睡午覺。
她記下了孩子的第一聲哭，第一聲笑，第一次到遊樂場玩，第一次叫媽媽，第一次學會了伸舌頭。第一次吃酸東西，並做出狼狽的樣子。
還有第一次吃稀飯，第一次吃雞蛋，第一次會翻身，第一次到小河邊玩水，第一次自己拿著餅幹往嘴裏喂。第一次爬行，第一顆牙的長出，第一次不要任何人托著自己站起來。五官中，第一個認得的是鼻子……。
孩子打出的第一個電話，包括電話號碼。孩子第一次接電話，也記下了號碼。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
而朱鳳蓮懷著無比的深情，一點一滴都記下來了，甚至連發生的時間地點都劃成了表格記錄在案。她對兒子說，你以後長大成人，讀大學，媽媽沒有金錢送給你，但是媽媽有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比金子還貴重的禮物，那就是媽媽為你記下的這些日記。
她選擇的是最精美的筆記本，那本子一個都得幾十塊，差不多是她當時工資的十分之一，但她跑遍武漢三鎮，去挑最好的。她要把每一件有趣的事情記下來，讓孩子長大以後對自己的每一步成長都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感天動地的一本本日記，我們不能不為之動容。旁的母親也許是一步步丈量著兒子的腳印，而朱鳳蓮卻是一寸寸地丈量著，這日積月累長達十年的日記讓我們進一步明白了母親的心意味著什麼。
奉獻、期盼，等待，深情，無私，尋覓，堅強……，幾乎所有美好的詞，都可以同朱鳳蓮這顆母親的心聯係在一起嗬。
濃濃的親情
自從結婚以後，鳳蓮一直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全家人相敬如賓。鳳蓮為人豪爽真誠，愛人有些內向，但從不說假話，是個說實話幹實事的人。夫妻倆感情很好。單位不怎麼景氣，丈夫下海開了幾年“的士”，後來又在一家服裝廠搞外銷，常年累月不在家。家庭的擔子幾乎全落在鳳蓮一個人的肩上，鳳蓮從來沒跟公公、婆婆紅過一次臉。
公公從前在晴川輪船有限公司跑遠洋，新加坡、日本……，出去一趟就是一年。後來婆婆中了風，在公公出船的日子裏，為了讓公公在遠離親人的海上愉快，鳳蓮按時給老人寫信報平安。後來又想到公公肯定還希望看到家裏所有人的信，於是就有時又以婆婆和小姑子的名義寫，想到總是自己的字不好，便寫好了草稿讓婆婆和小姑子再去抄。公公回來說，不管是任何人的筆跡，他都知道是鳳蓮寫的，那種語氣那種文字，明知道中風的老伴和忙碌的女兒寫不出來，但看了仍然十分高興，給他帶來更大的感動。
逢年過節，朱鳳蓮還會給公公所在的船上全體船員寫信，向他們表示問候。跑船的人講究四季平安、一帆風順，朱鳳蓮會給他們寄一張印著帆船的賀卡，寫上祝全體船員新年愉快。漂泊在海上的船員們象寶貝一樣把那張帆船賀卡釘在黑板上，一直等到萬裏迢迢的歸來還舍不得取下。公公的同事們真的很感激，對公公說你家的媳婦真好，說你家媳婦真像是做思想工作的人，能夠體諒他們全體船員的心聲。
公公婆婆都是60年代的老中專畢業生，文化素質算高的，朱鳳蓮對他們充滿了尊敬。她從他們身上不斷地吸取優點，比如公公的樂觀豪放，積極進取，心胸豁達。她同老人聊天，可以一聊很久，旁人都說鳳蓮不像兩個老人的媳婦，倒像是女兒。鳳蓮不光是自家人和睦，就是親戚間也關係親密，有來有往，互相幫助，其樂融融。
她在給兒子的日記中記下的平常日子，讀起來也讓人感受到濃濃的親情：“今天是星期天，你奶奶說到武昌你姑太家玩，媽媽好象有一種預感，預感到你爺爺（出遠洋）要歸來，所以我把你爸爸的電話號碼給隔壁塗奶奶，如果你爺爺真的回來了，可以打電話。結果這個預感真靈，下午3點鍾，爺爺就到姑太這裏來了，這幾天你也經常叫爺爺，當爺爺真的出現在你的麵前的時候，你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一會兒你就高興地叫了爺爺。並且當場表演認識了很多字，我想爺爺一定很高興。你爺爺一直都很喜歡你，那還是在你幾個月的時間，爺爺總是把你抱在懷裏睡覺，一睡就是幾個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