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場,看什麼?
帶你去劇場看兒童劇《醜小鴨》,來看的孩子很多,多三至六歲。劇情熱鬧,有些互動環節,如邀請小朋友上台和醜小鴨握個手,拍個照啥的。這下可好,一到互動環節,劇場開了鍋!
孩子們嚷著跳著往台上竄——演員招架不住,隻得攔著,上去一些小朋友後,不再往上放人。這下有些媽媽們不滿,立馬開吵,言語犀利,大意是事先說好了可以上台的(大抵是團購票時得到了許諾)!劇場工作人員尷尬,一個勁解釋,後允諾劇結束後,讓那些孩子再上台一次。
那些媽媽們,不乏衣著時髦者,想必她們的教育理念也是與時俱進的,她們對孩子說話時輕言細語,可一旦她們認為的利益(她們覺得讓孩子上台屬票款一部分)受損,她們即刻發作起來,吵鬧責罵——我想對於孩子,他們從母親身上這刻所見,也許比沒上台與動物演員握手來得損失更大。
台下這一幕,是否比台上那一幕對他們幼小心智影響更大?
劇情告訴他們,一個生命縱使醜陋,隻要善良,努力,就會兌變成氣宇不凡的天鵝。舞台下,媽媽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人生中,隻要夠慓悍,夠強勢,就斷無吃虧的理兒!
在幼兒園,碰過有些媽媽,牽著的孩子很可愛,“看,前麵有個可愛小妹妹哦!”我對你說,聲音足以讓前麵的孩子和母親聽見,孩子好奇轉過頭,但母親拉著她,淡漠地略扭下臉,或甚至不扭一下臉,拉著孩子一徑走了。
為什麼,當著孩子,連一個友善微笑都吝嗇得不肯給?也許晚上這位媽媽就要為孩子讀書中的“友愛”故事,可,一百本故事也不如當母親的向好意的陌生人展示一個友善微笑吧?
我替前麵漠然走掉的母親尷尬,我向你解釋,前麵那位媽媽趕時間哦,我不希望你知道,在這種情境下,竟有人是舍不得一個微笑的,既使她的孩子受到讚揚。
“我不想活了!”
今天被你氣哭一場,一言蔽之?,“鬧!”。你鬧著要喝飲料,且要好多,倒一點不行。我不理,你開始鬧,哭了半天,我進書房,作關門狀,你在門外哭天搶地,邊拍門邊哭說,“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哈哈,我聽得又氣又好笑,一個如此胖墩的小家夥出此言真夠滑稽。
這還沒完,接下來仍鬧。你似乎已進入人生第一個叛逆期,成為一個倔強、任性和惱人的混合體。我忍不住歇斯底裏爆發,先罵你,後自個大哭,打電話給你爸,要他火速回!我情緒近期常在某臨界點上,隨時可能決堤。難道是“情緒生理期”?
後從一位父親博客上看到——“有位醫生說,經前綜合症的最大受害者是兒童。我想這不是玩笑。如果一個媽媽對孩子的情緒反饋是‘隨機’的,‘超情緒化’的,那麼孩子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察言觀色’。道理很簡單:沒人喜歡被責罵。如果孩子在玩耍時,在過馬路時,總是被媽媽批評,那他對玩耍和過馬路這樣的挑戰就不敢麵對。現在讓我們閉上眼睛,花一分鍾想想:上個星期,我們教訓過多少次孩子?”
我自忖與你的相處哪兒出了問題,需要調校,是我太慣溺導致你太任性?而一旦我火起,又瞬間失控。
看大江健三郞寫有腦疾的兒子光(智力不及三歲幼童)的書《康複的家庭》,有次去百貨商店,因光亂走,父親大江當時突然從心底冒出一種不可思議的不負責任的衝動……他丟下光,徑去買東西。
待轉身,自然找不著光了!好一番找尋才找到。大江感到後怕,因光有可能遭遇樓梯與平台跌落的危險。
“要是那樣的話,我出於一時氣惱,導致殘疾兒子的死亡,作為父親,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從犯罪意識中解脫出來吧。”
大江還寫到,看報紙說有年輕母親把夜裏哭鬧的嬰兒摔死。“每當此時,我總是站在毫無育兒經驗的母親的立場上,體驗那種令人恐怖懼怕的感情。人養育孩子最根本的感情無疑是一種本能,但是對夜間哭鬧的孩子的一時心頭怒火,不也是與本能差不多的感情嗎?”
——我也聽一位女人說過,孩子幼時有次哭鬧不休時,她起過掐他的念。可同時她又是那麼愛他,如今他下課晚歸點,她都急得要報警。
怒與愛,都屬“本能感情”。
如何處理“本能感情”,是對人的“本能性情”的考驗,這性情與人的脾性、修養有關,也與自身童年經驗有關,比如在他兒時犯錯時,如何被父母對待。
我在這以後的日子裏,逐漸總結出:其一,不要等你鬧時再臨陣責罵,平時就應立好規矩與原則,堅定執行,甭輕易動搖更改;其二,當你鬧時,別以粗暴言行宣泄我的情緒——粗暴有可能會被你模仿。最好的方式是冷處理,等你與我都平靜下來再交流。
“隻有XX在,煙火才是美的”
朋友郵件告知,一文學名刊男編輯的女兒意外離世(孩子先天性心髒病,在一次遊樂中猝發)。女孩大約三四歲,父親為她生前寫的博文一片情深:
“隻有XX在,煙火才是美的”。
XX是女兒名。看到這句,令人泫然。
自從有你,我愈發體會這種愛與不可失去!
一座城因一份牽念才有溫度,一個人世因著愛才成立。
可以想見,那位父親,繁華的城在眼前一瞬的寂滅,世界的光隨女兒遠行而熄。
惟等待時間的救援。
祝福那位父親與那位母親,創傷也許不能平複,但至少有一日,它會在時間藥高膏的塗抹中趨向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