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其實就是——順應,或者說,是領受一切。對命運這樁宏大力量的安排,要安之若素,不要因為一樁已盡心力,無法更改的事實而有意損耗自我。雖然痛。
我想了好一會,覺得的確應萬事坦然——道理雖早明白,可踐行很難。也許是“離散”“逝去”這些事物投射在我靈魂的陰影一直太深,我輕易就會被籠罩。
但現在,我覺得真的要打點精神,走出這重疊陰影,否則我和你的相處也會如玻璃般敏感脆薄。誰能說得準命運下一秒動靜?
因為我自身對死亡的憂慮,傳達給你的信息也是把“離開”“消失”這些詞當成了生的對立麵,當成不容置疑的負麵詞語。實際上,它們隻是些客觀存在的中性詞。
來與去,是誰也無法更改的鐵律。我要努力想通並接受——對有感情關聯的人們,從來沒誰“真正死過”。
原創詞語與基因
你有一些奇怪的自創用語,比如你說“牙齒好JIN(津音)”,這個JIN代表一種不適,細微的難以言說的疼痛。
中飯,你說某樣食物不好吃,吐掉。
“為什麼吐掉?”
“像空氣一樣的味道。”又補充,“像風一樣的味道”,有時你會說,“像蛇一樣的味道”——大抵是食物的黏軟涼滑讓你有了此喻。
因為神奇的DNA,你遺傳了外公不少習性,比如你像他一樣不喜口感綿軟之物,如冬瓜、絲瓜、茄子、泥鰍等等。我也不迫你吃,迫也沒用,我何必和遺傳過不去呢。
說起你和外公的相像,還有段趣事。你出生時,外公還在自家樓頂侍弄他的菜地。催促再三,他中午來打了個轉,沒多久又走了。他完全不像別人家外公巴巴守在醫院,急著要先睹為快。或許,先你一年到來的姐姐麥寶占據了他的感情?
外公對你的“感情升溫”似乎是從發現你胸口有塊與他一模一樣的凸起骨頭開始。那塊骨頭多數人沒有,但我們“陳家人”有,外公說。
他有次無意在你身上摸到了!你那時大約幾個月?四或五個月,記不清了,你外公驚喜異常,這塊骨頭像令他找到失散久別的親人!是從這塊骨頭起,他加深了對你的愛嗎?外公自然不肯承認。
三歲之後,你忽然有了咬下嘴唇的習慣,這點與外公兒時也十分相近。從你與外公的諸種相似上,遺傳顯示了暗藏生命密碼的強大。
強詞奪理
早飯,要你再吃口紅薯,你不堪其煩,“你天天要我吃吃吃,我長得比你高了,把房子頂破了怎麼辦哪?雨不是要下進來了嗎!!”
類似的“詭辯”常有。去年清明,你兩歲八個月時,清明回老家途中,外婆不讓你吃口香糖,問,“你不是說留給麥姐姐吃的嗎”
你生氣地說,“我是想留給她,但是口香糖紙破了呀!破了我不吃掉,那不是要弄髒了嗎?弄髒了還怎麼吃啊?”
你振振有詞的“推理”邏輯讓外婆一下不知說什麼,我聽著實在覺得好笑。
我想玩簡單點的
早餐,你說,媽,你不是說我幸福嗎?
是啊,你自己覺得不?
不覺得。
為什麼?
你和爸爸老是做事!
我無言以對。是,媽媽定義給你的“幸福”實在是狹隘的!我問你是否幸福的時候,多是你好吃好喝時或又給你買了新玩具時,我對比自己物質貧乏的童年,感歎你的幸福。然而,對你,那也許的確不是幸福,至少不是最幸福。你最高興是我們陪你玩,和你一起瘋!
像此刻,你讓外婆用毛巾被把你做餡,包餃子,你的小腳丫伸出來,外婆說,餃子皮破了呀!你笑得樂不可支。你假裝找醋給外婆蘸餃子,外婆問你什麼餡。
“恐龍和鱷魚餡的!”你說。
“啊?那好吃嗎”
“放點糖,還要把外婆放進去就好吃了,”你哈哈大笑。
你把幾床毛巾被包來包去,說要把山包起來,你樂此不疲,其樂無窮。
外婆說,“好了,玩拚圖。”外婆惦記著你的益智工作。
“外婆,我想玩簡單點的。”你說。
禮物
幼兒園放學,你總要痛快在園內玩一陣,這一天下來也真不易!試想,一個大人要過上一天集體生活也不易啊!更別說生性好動的孩子。
你最愛玩的是沙,也沒啥新花樣,壘沙,插上樹枝之類當城堡,或者從旁邊小池中取水澆在沙洞裏。
那些拾到的小樹枝、石頭之類你鄭重交我保管,包括微小的一粒小亮片——你管它們叫“亮晶晶”,一古腦的,你囑我全要放進包收好,這使我的包裏常會掉出些出其不意的玩藝,仿佛一個“拾荒癖”者。
還有次,你在幼兒園拾到隻嶄新的空糖果鐵盒,對拾到這樣“貴重”之物你幾乎不敢相信,問我,“媽媽,這可以帶回家嗎?”
大概是家長來接孩子,把糖果取出,盒子順手扔了。我說,可以。你高興地裝滿一盒沙,讓我帶回家,做為送給爸爸的禮物。
我捧著這盒有些沉的沙,和你從幼兒園回家,放在窗外花架至今。
在你眼裏,一顆石頭不比鑽石遜色,一把沙子與一把金子光澤同等。
有時你拿幾枚“亮晶晶”慎重地揣進衣兜,去與同學交換小玩藝——在你的小世界,價值與價格毫無關涉。許多成人視而不見的自然之物,在你這卻是各美其美。
“知行合一”
一頓飯打掉兩次。磨蹭,眼淚,滿桌滿地的飯菜——對父母這身份的考驗又來了!疲憊的午飯。你把一盤菜弄了不少在桌上,又把自個碗打了。
咆哮?責罵?教育書上早不主張這種彰顯父母武力的方式,那麼,忍?是的,忍就一個字!好歹忍幾分鍾後,抓狂的情緒得以緩解。
朋友發來陳鶴琴先生的育兒書電子檔,其進步細致的育兒理念讓人吃驚!畢竟他生於1892年,在那時代,通常家庭仍奉行專政“家長製”,子女需絕對服從父母,“父輩曰尊,子輩曰卑”,陳鶴琴已然在倡導平等輕鬆的親子關係。他著的《兒童心理之研究》書中第一章“從照相看一個兒童的發展”,刊有他兒子陳一鳴從一個半月到兩歲七個月的生活照86幅,展示嬰兒的發展進程——這在當年可真算先進!
後查得知,陳鶴琴先生是哥倫比亞大學師範學院教育學碩士,奉行“知行合一”的教育理念。他研究兒童的同時,辦幼兒園,在自家實施幼教。比如他說,不可因孩子年幼就驕慣,“強橫之氣既成,則放僻邪侈無所不為。小則受人之辱,大則傷己之身,其害之大真不堪設想。”
他說到父母絕不能因自己不順而遷怒子女,“做父母的當發怒的時候,應當平心靜氣,使其矜平躁釋。若拿自己的骨肉來泄憤,不是愚蠢得很嗎?”
還有,“當小孩子做錯了事的時候,做父母的應當重責其事,輕責其人。即批評其所做的事而不能去辱罵子女的人格。如是辱罵人格,子女非但無悔過之心,而且長其為惡之心。”
他主張賞罰不可濫用,一旦濫用,那麼受之者不以為意,比如有些父母動輒責罵孩子,孩子漸把罵當成耳旁風,罵失去了“罵”的效力,且引起小孩子輕視與厭惡之心。
他說到,不少當父母的逞一時之怒打孩子,但究竟骨肉情深,事後懊悔,“做父母的,與其追悔於後,不若慎重於始。”
他提倡要盡量開闊孩子視野,“生活中不辨菽麥,不知鬥秤者比比皆是……常識缺乏的人大概是不會有什麼作為的。”
他指出中國幼稚園存在幾種弊病:與環境接觸太少,在室內的時間太久;團體動作太多;沒有具體目標……。他認為教育目標首先要解決“做怎樣的人”的問題。通過教育,培養出的人應該具有“協作精神,同情心和服務他人的精神”,“應有健康的體格,養成衛生的習慣,並有相當的運動技能”,“應有研究的態度,充分的知識,表意的潛力”,“應能欣賞自然美和藝術美,養成歡天喜地的快樂精神,消泯懼怕情緒。”
這些觀念即使在當下中國也毫不過時,“中國幼稚園”的弊病至今未消除。“教育”這門知行合一的科學,路漫漫修遠兮,它當然不僅是幼稚園的事,也是父母們要勉力習之的。
為人父母——這真是門“寬進嚴出”的風險職業,它影響的是生命這樣重大的事體。
六劃的字
昨晚帶你去看外婆,外婆一見你,臉上神情真年輕!是種打心底的煥發,是由衷喜歡才有的發亮。
飯後你誠懇地問外婆,“外婆,你怎麼這麼老,你怎麼還不死呢。”
@#¥#%……&*
好在外婆很淡定。
另次你問我,是瑞瑞哥先死還是麥姐先死?瑞哥比麥姐大六歲,不等我答,你說,一定是瑞瑞哥先死,因為他大。在你如今的意識裏,死按年齡先後排序。
還有回早起,你在床上問,媽,骷髏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有關死亡標本的問題,還真有點複雜。
“嗯,是人死後,埋在土裏,然後肉身腐爛,就剩下骨骼了。醫學院裏就有骨骼標本,為了讓學生更好地掌握人體結構,今後好幫大家治病……”說著說著我就“唐僧”起來。
然周國平先生說了,不能輕率地對待孩子提出的死的問題,因為這種問題是是孩子靈魂中有價值的困惑,不應被隨便打發掉!
對那些隨便打發孩子問題的家長,“他們一定是自己恐懼死亡和逃避思考的,於是做出了本能的反應。他們這樣反應,會把恐懼情緒傳染給孩子,很可能從此就把孩子圈在如同他們一樣的蒙昧境界中了。”
周國平提倡要以平等、謙虛的態度和孩子進行討論,切忌用一個平庸答案來把問題取消。
如何的回答才算合格?死亡,它涉及生物、醫學、信仰等等,每個人,每一天都在麵臨這問題,也正是在追問過程中,獲取著“生”的點滴啟示。
“生命是一種聚合,死亡是一種發散”,有一天,接受死是種必然的人類宿命甚至休憩時,死就沒那麼可怖了。死的麵目是會轉化的,像光在不同角度會折射不同影像。
死,這個在詞庫中最被忌諱的字,說出它或寫下它就覺得陷入寒涼的字,也許有一天,它會消解這些禁忌,回複到一個尋常漢字,和“吃”、“米”,和“光”、“年”這些同為六劃的字一樣。
初次的大海及“不識”
7月14號到北戴河,你一直想看大海,這趟暑假旅行讓你如願。
住處離海邊步行十幾分鍾,走了幾趟,你也差不多走熟了。
初次出現在你眼前的大海啥樣兒?會不會有你看過的宮崎駿的動畫《懸崖上的金魚姬》中的海那般奇譎?盡管海麵平靜,依然隱含令人敬畏的驚天動地。浪席卷拍打沙灘,灰藍海水,巨大的有些單調的荒蠻中,蘊藏著一股不由分說的力!
你套上泳圈在礁石邊淺些的水坑“狗刨”。我接個電話,忽聽人叫,抬頭一看,老天!你竟自己爬到了一塊遠些的礁石上!若一個高些的大浪打來,卷走你豈不像卷走一條海帶!衝過去,抱你下來。
次日風大,更不敢下水。你在沙灘找貝殼,很快你的小手攫得滿滿,都是不起眼的,但凡有點姿色的早被人弄去換錢了。但我仍覺得這些貝殼有欣喜處,內裏光滑,外殼粗礪,時間與海的化石。
往回走,路邊有一老婦采摘葉子,說是桑葉,可治糖尿病,滋陰降脂,療眼疾。她說,你看這葉子生命力多強,我前天才來摘過,又長這麼高了!
你舉著兩枚大桑葉,“正好送給外婆治病”。回賓館一查,桑茶還可美膚去斑。
買下一種當地產的暗紅皮梨子(之前隻吃過青皮黃皮梨,想當然以為梨子也就這兩色兒衣裳,不想人家還有紅裝。水果販說,這種紅皮梨從開完花一掛果即是紅色);把海星浸在盥洗池中(你要看它是否能浮起,結果能浮起,但因此泡軟,折斷了);在生態農業園中頭回看到如此長的絲瓜以及如此大的南瓜,以及柚子大小的青檸檬。還有住所院中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麵結的小雞蛋般的青果我愣猜不出什麼,後來外婆說,是核桃。
這青果子竟是核桃?吃了那麼些年核桃,我見到的都是質硬滄桑的核桃,哪曾想它加工前是這般青澀婉轉。
原本,帶你旅行的目地之一是讓你長些見識。沒想到,長見識的還有我。
因為你,我有機會了解更多“不識”。有次,你問我:大象有奶嗎?鬆鼠媽媽有奶嗎?有牛奶好喝嗎?你問。
#$%&**##*……
“嗯……媽媽一會查下。”我無知到忘了所有哺乳動物都有奶,因為從未想過作為消費商品以外的奶的問題。
“世界上第一塊使用大象奶製作而成的巧克力在泰國產生; 世界上第一塊使用美洲豹奶製作而成的巧克力在美國產生; 世界上第一塊使用獅子奶製作而成的巧克力在南非產生;世界上一塊使用駱駝奶製作而成的巧克力來自迪拜。”
查後,我因此獲得了假如沒有你,我可能永遠也不會獲得的很酷的冷知識!
聽到大象和鬆鼠都有奶後,“那就好”,你說。
“為什麼好?”
“我最喜歡小動物,我已經四歲,是大孩子了。”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小動物,它們有媽媽的奶可以喝很好。而你是大孩子,不用吃奶了。
“七彩蘿卜”
讓你照書上畫個蘿卜給媽媽看。一會,你在門口出現了,“你一定會嫌我畫得難看!”
你把紙背在身後,不肯給我看。
“不會,媽媽一定不嫌。”
你把紙給我,撒腿就跑,像不忍看到我目睹這幅“難看”的畫的反應。
紙上,一個塗得亂糟糟的紫藍與紅色雜陳的蘿卜。四片葉子,一隻蘿卜還沒著色。
“非常好,你畫的是七彩蘿卜吧?”我說。
你很高興。
誰規定蘿卜一定要紅紅白白呢?繪畫的奇妙就在於可在紙上創世紀。即便紙上顯示的不是你的“天分”。
最好的禮物
編《女友》雜誌的情感問答欄時,每期都收到不少女性要求轉給主持人的郵件,這些郵件來自各地,主題卻一致,基本可歸納為“被傷害”——與丈夫糟糕的婚姻關係,背叛、欺騙、傷害、爭吵……她們中許多人是媽媽,不願離的原因都是“因為孩子”。
教育專家孫瑞雪曾說,“爸爸能給孩子最好的禮物,是愛媽媽,因為媽媽是孩子的皮膚。”
那當爸爸不再愛媽媽時,怎麼辦?
當爸爸不愛媽媽時,媽媽至少應當愛自己!可在不少郵件裏看不到這點,隻有媽媽的自艾自怨,隻有媽媽的痛苦憤怒,隻有媽媽對孩子的內疚無奈……
媽媽能給孩子最好的禮物是——當爸爸不再愛她時,她仍愛自己。愛自己的媽媽才有能力愛孩子。
?
“單數糟,雙數好”
“從前——故事都這麼開頭——有一個孩子,他失去了媽媽。其實,很久以前他就開始失去她了。奪去她生命的疾病,那個偷偷摸摸的壞東西,在身體裏麵逐漸侵蝕她,慢慢耗掉她體內的光,所以在彌留的每一天裏,她眼裏的光越來越黯淡,皮膚越來越蒼白了。當她這麼一丁點一丁點被偷走的時候,男孩漸漸害怕了,怕最終失去整個的她。他想要她留下。”
不知道還有沒有比《失物之書》更悲傷的開頭?
康納利的《失物之書》講述二戰時一個叫戴維的男孩故事,媽媽得了重病,戴維強迫自己執行一套孩子氣的規定,因為他相信媽媽的命運跟他的行為聯係在一起:單數糟,雙數好,所以他無論做什麼都要雙數……不管他怎麼祈禱,怎麼守住雙數,他還是成了沒有媽媽的單數。
這失去對有些人是葉子墜落的份量,對一個孩子卻是覆蓋頭頂的沉重烏雲!
一個孩子麵對死亡的深切無力,麵對親愛的媽媽可能隨時永離,他的驚恐以及在驚恐中其實是無效的努力,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建立的小世界中,恪守令人心酸的程序,“為使媽媽活下來貢獻著他的力量。”
有一天,當男孩戴維長成男人戴維時,他會明白,“失去”是普遍命運。每個人,最後都會變成單數,以單數方式離開,像那些失去配偶的單數的手套或襪子。
世界就是在更迭的“失去”與“填補”中行進,如同他的新媽媽羅斯懷孕了,“戴維和爸爸在泰晤士河邊吃薯片,船隻匆忙來往,空氣中彌漫著油和海草的混合氣味……半年之後,羅斯生了一個小男孩”。
而戴維仍然要在屬於自己的道路上勇敢前行!
有“身體”的人
2010年,在這個夏天,我學會了遊泳。學會遊泳的感受是:從此克服了對世界的恐懼中的一種。
在所有難受中,一直最怕“窒息”感,以前一看宮廷電影,某人被主子賜死,以紙蓋臉的死法,我覺得自己立馬也要背過氣一般!而水,在你不能尚與它合作時,它的每一個水分子都暗藏窒息。
斷續地學了若幹次遊泳,一直不能克服對水的恐懼,無法信任地把腦袋埋下水,讓身體漂浮起來。而今年,不知在哪個節點,忽然,我貼近了水,而水也接納了我。以前在水中沉重驚恐的身體終於自如飄浮起來,即使在深水區也不慌亂。
非常希望你也學會。在這世上,一些必要的生存技能需具備,它可降低生命風險。
現代人中還有幾位魯濱遜呢?能隻身漂流到一座無人荒島生活28年!他建住所、製器皿、馴野獸、耕土地,用各種法子尋找食物,在自然中找到了自我的生徑,同時更以強大的心理應對了可怕的孤獨。
許多技能正從人類生活中消失,頭腦鍛造成為“財富人生”的核心。而我希望,在有智識的同時,你同樣別忽略“身體”。即使有一天,這世界不需要金融、政治、IT、文學……總之不需要一切腦力活兒時,你還可像魯濱遜一樣活下去!
看了下網站,居然有不少關於“野外生存”的書,如《懷斯曼生存手冊》等。懷斯曼是英國皇家陸軍軍官,在特種部隊服役16年之久。以意誌堅定、擅長野外求生術蜚聲軍內外,由此榮膺皇家特種航空部隊(SAS)教官——好酷啊!我決定某天送你一套他的書作為禮物。
對讓你學遊泳,你爸同時也擔心,“據說每年溺死者多是會遊泳的,正因會遊,他們才會受水的誘惑,從而遭遇災難。那些不諳水的壓根就不會想去遊”,他舉例在我們這個城市江邊,一個叫“下沙窩”的地方,年年有孩子沉溺,他們多是會水的。
理由聽去沒錯,可也同“因噎廢食”一樣。以此類推,不能因怕分手而拒絕愛,不能因怕交通意外而拒絕出門,總之許多事物不能因怕而取消。
幾個月前,你四歲差一兩個月時,學會了騎兩輪自行車。我當時真挺吃驚,這麼小的孩子不都騎三輪嗎?你爸把三輪車卸掉後邊兩個邊輪,成了兩輪車。你歪扭著騎向前,酷熱天兒,你爸在後頭大汗淋漓扶著你,一鬆手,車摔在地上,扶起,再騎。
第二次,我扶你騎,一路跌跌撞撞,騎到公園,逐漸的,你可自己騎了!從草坪的一棵樹出發,小車雖有點晃蕩,但你堅定地騎到了相距幾十米的另棵樹下!
“孩子的潛能永遠比我們想像的大”你爸說。沒錯!
樂不思家
暑假,你和外公外婆在上海姨家住兩個月,每次電話你,基本不接,仿佛全然忘了世上還有媽媽這人,爸更不用提,可能給你直接拖進記憶“回收站”了。
你的理由是:讓我專心玩好吧!等我回家和你說。
偶爾接了,你在電話裏和我討論玩具,是要飛機還是機器人,什麼色兒的,機器人是方腦袋還是圓腦袋好……
“你想不想媽媽?”
你避而不答,似乎這是男人不屑回答女人的問題。當然是不想,沒空想,你在那吃喝玩樂,有外公寵溺,有麥姐陪伴,玩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轉眼8月25號,快開學了。外婆昨說,你看到回程車票即把自己的托馬斯小旅行箱拖出,說要洗幹淨,還要把自己洗得閃閃發亮!——真是詩的語言嗬!
9月2號,外公帶你回南昌——這是我們第一次分別這麼久!去接你,見你第一眼,似變化不大,以前,似乎即使隻隔幾天,你的麵貌也會讓我覺得有變化。
你緊摟著我,把這一個半月中你對媽媽的疏離,一並一次性地親熱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