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將至 第十二章1938年(1)諸事不順(2 / 3)

“我要幫你愈合傷口,亞瑟,忍著點。”扯下領巾折成小方塊塞進昏迷的人類的嘴裏,尼蒂亞的語速極快。一個魔法在指尖閃現,然後摁在了亞瑟淒慘的傷口上。

“——————————!!!”

人類的慘嚎被圍巾堵在喉嚨裏,抓撓的指甲挖進尼蒂亞的衣服,力道之大讓倫敦之魂擔心她的眷族的指甲會不會因此劈裂。土地的力量化作絲線縫合創傷,然後融化修複脖子上的傷口。轉眼間傷口愈合,隻留下了一道並不明顯的齒痕。

高效的修複速度帶來的疼痛讓原本因為失血而虛弱的人類意識更深的蜷縮進無意識的黑暗,尼蒂亞歎息著試圖搬起比自己高大沉重的朋友,而土地的力量在她耳邊低吟著危險的前綴。

**上膛的聲音在小巷中算不上清晰,但是對於敏感的倫敦之魂來說已經足夠清晰可聞,淡淡的血腥味重新彌散在潮濕的空氣中。熟悉的讓人恐懼。

“舉起手來,倫敦的意誌。”隨著帶著一股濃重異國口音的英語響起,尚且散發著餘溫的槍口抵上倫敦之魂的後腦勺,硝煙味灼燒鼻腔,讓尼蒂亞皺起眉頭。抱著自己眷族的手臂沒有絲毫鬆動。

上一次被如此威脅可是在1816年,那些在短短不到二百年間就遺忘了倫敦的意誌應當是誰的無法無天的家夥們在被重新教導誰才是領導者之前,曾經叫囂著類似的話語。

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時他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

“這就是你對一座城市的敬意嗎?外鄉人。”沒有回頭,尼蒂亞略帶金屬音的聲音回蕩在小巷裏,在磚牆之間共鳴,如同城市本身在低語。每一塊磚石,每一條窗欞,每一塊玻璃在土地的力量下顫動,應和著倫敦之魂的怒火。

“舉起手,倫敦之魂。”沒有回應倫敦之魂的問題,身後的持槍者壓下扳機,哢噠一聲讓尼蒂亞確定了頂著自己後腦的**究竟是什麼。鋪開的黑色鬥篷邊緣開始毛躁起來,陰影們躍躍欲試,在石縫間張牙舞爪。“我們不想傷害你。”一縷陽光透過空氣有氣無力的投落,在街道上劃出幾個不明顯的影子,幾個人在小巷的前後堵住出路,**上膛的聲音此起彼伏。

抱著自己眷族的手臂紋絲不動,無名的銀龍在意識的深處咆哮,怒吼著要給這幫敢於輕視她在這土地上的權柄的異鄉者點顏色看看。倫敦之魂想要將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膽敢對自己眷族動手的血族小鬼們逐出城市,而尼蒂亞想著自己的朋友是否能夠撐下去,雖然地脈的力量足以修複任何傷口,但是失去的血液不能短時間回來,而她也需要解決這些不安定因素,這樣的襲擊不能,也不會再發生。

“我倒想知道你們的尊長是誰,小崽子們。”從未如此的讓自己的三部分達成一致,倫敦之魂的聲音回蕩在小巷中,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又消失,尼蒂亞準備站起身,卻因為突然緊緊抓住自己手臂的亞瑟而停住。

“危……危險……”意識和身體上白熱的疼痛尚未散去,亞瑟的眼前一片灰白雪花看不清任何東西,但是熟悉的厚呢質感讓他意識到在最後一刻發出的呼喚還是將尼蒂亞召喚前來。

而襲擊他的家夥們正想要這樣的結果。

“噓……我知道。安心,亞瑟,我的朋友,我在這裏。”發出輕微的噓聲,尼蒂亞低聲呢喃著的話語中帶上了魔力,哄勸亞瑟已經精疲力竭的意識重新陷入甜美的黑暗。

“安心休息,我會解決的。”亞瑟滑落的手被抓住,尼蒂亞將昏迷的人類的身體放平,眨眼間豎瞳收縮,細密的鱗片爬上臉頰,尼蒂亞轉過頭,屬於人類的一麵像是一層外皮般被撕掉,屬於龍的威壓讓包圍她的年輕的傳說生物們感到空氣凝滯在原地。整個倫敦在低語著償還,為她幾乎失去的珍寶、眷屬和朋友。

“你們應當慶幸亞瑟沒事,不然我肯定沒心情跟你們說話。”無視槍口,尼蒂亞緩慢的站起身,腳下的投影扭曲變形,在堆積著不知幾百年歲月的煤渣的磚牆上變成擁有巨大翅膀的形象。寒冷從縫隙中悄然而出,為倫敦之魂的腳下灑下白色的碎花。

“而你們的尊主一定忘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鬥篷的下擺撕裂,無數道陰影流動開來,不懷好意的遊走在四周。倫敦之魂微微側身,鱗片遍布的臉頰和細長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中褪去最後一層類人感。

“對城市之魂可得有點尊敬。”

“砰——!”在龍威的壓迫下,其中一個持槍者扣下扳機,鉛彈在聲音能夠傳達之前射向側對著他的城市之魂。

在鉛彈穿過頭蓋骨之前,磚石間的陰影如利劍般彈出,將**包裹,然後發出奇怪的嘎吱聲。尼蒂亞轉過頭,冷漠的銀色眼睛中所有的感情被一道冰牆封凍在深處,像是透過一塊模糊的毛玻璃看到的模糊陰影。

銀色的眼球轉動,狹長漆黑的瞳孔看向拿著**抖的像篩糠一樣的金發年輕人,倫敦之魂哼了一聲,包裹住那枚**的陰影散開,被碾碎的鉛彈化成粉末掉落在地麵上,與百年來積攢的煤渣化作一體。

“鉛彈,未免也太過自信了一些,想要襲擊一位城市的意誌,卻連功課都不想做嗎?。

尼蒂亞披在身上的厚重鬥篷終於散開,無數陰影在角落張牙舞爪,小巷被濃霧從人世中隔絕,成為不可被觀測之地。

“不……不可能。”開槍的年輕血族驚恐的後退,又被身後的濃霧溫和又不容抗拒的推回。“你是什麼!?”

“我?”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倫敦之魂勾起嘴角,咧開的笑容中摻雜著一絲惡意。“無名之銀、倫敦之魂和尼蒂亞?奧洛爾。我是所有人,我誰也不是。不過有誰會在意呢。”

拍拍手,身邊的陰影凝結擁有形態,一隻漆黑的貓咪無聲的踏在石磚上,以優雅的掠食者姿態看向眾人。

“現在去擔心自己吧,先生們。”抬高下巴做出俯瞰的姿態,尼蒂亞冷漠的聲音回蕩在小巷,聲音微弱卻震耳欲聾。

“倫敦可不是什麼寬容的城市。”

尖叫回蕩在小巷中,而未有分毫泄露出人世。

想辦法抱起依舊昏迷的亞瑟,尼蒂亞毫不憐惜的踩過腳下的屍體,有氣無力的呻吟從腳下傳來,又被城市的意誌拋在身後。

“日安,我的女士。”迷霧彌散開來,尼蒂亞站在街道的交叉口,重新回歸紫色的雙眼看向聲音發出的一側,一位穿著晨禮服的白發老人拄著手杖筆直的站在北倫敦陳舊的街道上,大禮帽別著一朵白玫瑰,嬌嫩的花瓣在風中顫抖,與四周的風景格格不入。多雲的天空遮去了陽光,在地上留下一道並不清晰的殘損陰影。“你呼喚我。”

“巷子裏的小崽子們,哈羅德。”抬抬下巴,打橫抱著自己眷族的倫敦之魂沒有客套,鬥篷邊緣的黑影張牙舞爪,尼蒂亞勉強把倫敦之魂約束在自己的皮囊下,而無名之銀在更深處嘶吼著報複,但是這件事情需要更政治一些的方式解決。

“你可以寫一封吼叫信給他們的尊主了。”

“確實。”赤紅的眼睛轉向尼蒂亞身後的一片狼藉又轉回來,倫敦的血族親王哈羅德點點頭,幾個使魔從牆角冒出,拖動昏迷的血族們消失在牆角的陰影裏。

“亞瑟不能等太久,我需要先帶他回店裏。”鬥篷回到日常的安靜狀態,尼蒂亞向哈羅德低頭算作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