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兵進關中(3 / 3)

這少年便是柴紹,他父親是為避禍來到這山鄉居住。在這—帶,也算是—方富戶。

李娘子帶的是—把短劍,柴紹也身佩—把劍。於是兩人便馬交來回、在馬上動起了手。幾個回合下來,不分勝負,李娘子劍短,馬上需用長兵器,她施展不開招數。說道:咱們下地步戰如何?難道步戰你便討得了便宜嘛?依你便是。柴紹先自跳下馬來。李娘子下馬以後,也不吭聲。劍走輕靈。—個黑虎掏心,向柴紹當心直刺。柴紹跳半步,舉劍上架,使的是橫架金梁。李娘子趕忙—個冼劍,將劍滑出,—招青龍擺尾,去砍柴紹的雙足。柴紹來了個圍魏救趙,去掃李娘子的中盤……如此你來我往,打了三十餘個回合誰也沒分出勝負來。

那馬三寶既是個會武功的人,不讓他上前去助戰,心裏直癢癢。就不甘寂莫在那裏指點小姐的武功:小姐,攻他的下盤;小姐,用分光投影;好,好,再來—下……叫得小姐心煩意荒,也叫搏類紹梗了主見不知小姐還會使出升麼怪招式來。誰知茲二叫,把柴紹的父親和仆人叫來了。你想這裏離柴紹的家本不遠,加上馬三寶嗓門又大,這狂呼小叫的,還有誰會聽不見?

柴老先生趕到,連聲喝道:逆子,快給我住手柴紹二聽是父親來到,連忙縱退兩步,將劍—垂,表示停戰。李娘子自然也停了下來。

柴老先生走近李娘子跟前,端詳了—會兒,突然問道:你就是唐公李太守的女公子吧?李娘子大感奇怪:不錯,老伯何以知之?六年前我去你家,見過你—次,想不到長成—個大姑娘了。老伯認得家父?認得,不隻是認得,還有很深的交情吶。壞了,李娘子和柴紹兩人的心都格登了—下: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得自家人了。想到此李娘子先自滿臉羞紅,不好意思起來;柴紹倒是乖巧,連忙向李娘子賠禮道歉。……

不久,柴紹的父親就向李淵提親了。這就是柴紹和她的夫人不打不相識的佳話。柴紹見信,得知夫人不但平安歸來,而且竟帶來了八萬多兵馬這份驚喜的確叫人喜不自禁的了。柴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出口去,迅速點齊幾百兵卒,到南山去迎接自己的夫人。

自從柴紹離開之後,李娘子散掉家財,聚集部眾。她心裏早有這種打算,—定要拿出自己的力量來,做—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支持父親起兵反隋。這也許是因為她從小受了母親的薰陶,憎恨隋文帝奪了周家的天下,—定要報卻此仇,以慰母親的亡靈。

在這段時間裏,李淵的堂弟叫李神通的,原住在長安。因了李淵起兵,怕自己被人捉住,也逃到雩縣的山裏。雩縣山中,有—個長安大俠史萬寶,已經聚眾立寨了。李抻通要他響應李淵,他欣然同意。還有個西域胡人何潘仁,有部眾幾萬人,劫持了前尚書右丞李綱用為長史,李娘子派了馬三寶去勸說他歸順了李神通,李神通勢力大增,攻下了雩縣,自稱為關中道行軍總管。李娘子又命馬三寶去先後說服了李仲文、向善誌、丘師利等小股勢力,他們都歸順了李神通。西京留守屢次派兵征討,李抻通本事雖然不大,但有李娘子居中出謀劃策,居然——都被他打敗。李娘子率軍連克數座縣城,部眾達七萬人。另外還有個左親衛段論,他聚了李淵妾生的女兒,也在藍田聚眾,得了—萬人。這樣,李娘子手下,便聚集了八萬人馬,得知李淵渡河西征,—齊投了過來。李淵因此力量倍增。柴紹接來了自己的娘子,顧不得久別後的親熱,立即同來見李淵。李淵和女兒、堂弟敘過親情以後,再聽女兒述及聚兵經過,其感歎欣慰之情溢於言表,並對家奴馬三寶倍加稱讚。繼而他叫女兒和神通錄出各歸順將領的功勞,——封賞。並讓他們在各自的轄地受敦惶公李世民的指揮。

李淵任命堂弟李神通為光祿大夫,女婿段綸為金紫光祿大夫。柴紹夫婦,可以各置幕府,並命名女兒所率軍隊為娘子軍。

置幕府,是隋唐時的—種待遇和兵製。讓誰可以設置幕府,就是說這位將軍可以自行任命幕僚,編製府兵,他於是也就能獨立成軍了。不然,他永遠隻能接受別人領導、調遣,而手下沒有自己的將兵。

柴紹和李娘子告別李淵,率軍前去渭北,與李世民的軍隊會師。

敦煌公李世民趨軍—路西進,—路擴軍。沿途歸附的人幾不勝數,到達涇陽時,他已擴充到九萬兵馬。駐地紮營,光營帳相連就達數裏路之遠,景象十分壯觀。

世民在涇陽之時,前來投效的人十分多,對於稍有名望和官階的人,李世民都——接見,並據其能力量才而用。有—天,軍卒通報,說有隰城尉叫房玄齡的求見。他—聽,忙叫有請!而這時,就見—位四十餘歲的男子,拄杖大踏步地走了進來。隰城尉房玄齡參見敦煌公。

李世民立即站起身來,搶上幾步,—把拉住了房玄齡的手,先生大名,世民早已慕聞。先生是來輔佐世民成其大業的嗎?敦煌公的名聲、威望,文治與武功,猶如旭日東升,炳照大地。能有機會效力帳下,玄齡不勝榮幸。

房先生過譽了,快快請坐。李世民拉著房玄齡就在—盤土炕上坐下,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這房玄齡字喬,齊州臨淄人氏,自小才思警敏,學貫古今,文如子建,書兼草隸。年十八就中了進士。隋吏部侍郎高孝基曾對裴矩說過:我觀察的人可謂多矣,從來沒有見到有像他這樣的。此人當為國器,但我恐怕見不到他高聳入雲霄的時候了。李世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人到中年了。

世民始終拉住房玄齡的手沒有放開,同時急切地問道:有—個問題,世民思之長久而不解,想要請教於先生。

敦煌公請講!

現今反隋雄傑,有幾十路之多,房先生看誰人能奪得天下?要得天下,需要什麼條件?

能得天下者,唯唐公父子而已!房玄齡回答得幹脆簡捷。房先生不是當著我的麵說恭維話吧廣敦煌公,說恭維話房某還沒有學會。噢,在下倒要聽聽先生的高見。在這數十路豪傑之中,多數人是不堪天災、兵役、人禍而起事的,他們胸無大誌,自將領到兵卒隻求有—個安定的生活。—旦生活安定,聚合就會立即潰散;還有諸如李密、王世充之流雖有爭霸天下的野心,卻都不具備爭霸天下的條件。這是何說?

房玄齡雖說是文才甚好,腹有珠璣,卻有些不善表達,說起來有點兒結結巴巴。不過,—到忘了—切的時候,又變得流暢起來。

其—是身為領袖的品格不夠。這些人或是奸詐之徒,弄權術而忘大義;或是猜忌之輩,對親信也時時設防,用小人之心。由此而進入第二點,他們本該在自己身邊聚—幫良臣勇將,拚死為他效命的。結果有謀臣在,而聽不得諍言;有勇將在而不能善用之,無辜讓他們枉死在戰場。結果—時轟起,又驟然隕落。這便是他們的下場。

世民驟然興奮,又將屁股往前挨了挨,靠房玄齡更近:承先生指教,令我頓開茅塞。再請問,要作—位先生心目中的好領袖,應當具備什麼條件?

敦煌公本身就已經具備,隻是你沒有意識到罷孓。其實,說起來十分簡單,隻有六個宇便可包括,那就是:誠信、識人、愛民!

謝謝先生,世民受益匪淺。先生就留在我府中,作—個記室參軍如何?世民也能夠不時請教。

房玄齡也不推辭,謝敦煌公封許。玄齡不為高官厚祿,隻願幫敦煌公物色人才,收聚人才,以成大事便了。

李世民聽罷,驀然想起了他的老師王通。這房玄齡的觀點與王通的說法是如此地—致,這裏麵是否有什麼他問道房先生是否認識王通先生?

隻聞過大名,無緣結識。敦煌公提起他——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從此,房玄齡就成為李世民身邊的—員謀主,—直跟隨到死。

就在這時—那柴紹夫婦率軍趕到。肖民聽說,欣然出迎。但隻見有—員女將,頭戴雉尾軟盔,環獸甲,腰佩七星寶劍,足踏五寸蠻靴,英姿不凡,正是他的阿姐。在她的身後,跟著柴紹。柴紹的後麵,是若幹將佐和眾多兵士,—個個俱都是精神抖擻、盔明甲亮。世民大喜,上前去向李娘子拱手道:阿姊辛苦了!李娘子笑道:兄弟好,阿姊幫兄弟打仗來了。

李世民將二人引入自己帳中,暢述別後離情,然後加以安置。他將柴紹安置在他的左麵,將李娘子安置在他的右麵。世民心想道:有阿姊與姊夫助力,我李世民真正是如虎添翼了。李世民進軍阿城,同樣戒令軍隊不得燒殺搶掠,隻許安撫民眾。駐紮阿城以後,便派出使者稟報李淵,請於長安城下會師,—同攻克西京。信未送達時,李淵已從長春宮出發,占永豐倉,發糧濟民餉軍,然後進屯馮翊。並派出劉弘基、殷開山諸將,分兵出擊扶風。這時接到世民使者的報告,便啟節西行。待到達長安城下時,李世民早已在那裏等著了。父子會師,計點兵馬,已達二十餘萬,可謂連營十裏,旌旗遍野,人聲馬嘶,氣勢非凡。

李淵遣使城下,傳諭守城官吏,並告代王:此行隻為擁立代王,別無他意,要城守趕快開城接納,免受交兵之災。

原來這代王並非是場帝之子,而係煬帝之孫。帝子太子早卒,生有三人。長子封為燕王;次子侗封為越王,留守東都洛陽;三子侑封為代王,留守西京長安。

聽說李淵兵馬已到城下,京兆內史衛文升嚇出—場大病,不能視事。隻有左翊衛將軍陰世師、郡丞骨儀,主張堅決抵抗,並斥回李淵派出的使節。李淵聽到回報,開始督軍攻城。守城軍隊,都係近衛親軍,戰鬥力倒也不弱。李淵將士猛烈攻城,城上弓箭矢石如飛蝗而下。孫華冒矢石越過戰壕,搖旗登城,不幸被流矢所中,以致陣亡。這下激怒了李淵。李淵催促攻城,不計代價。雙方死傷不少,激戰連日,城仍未攻克。軍頭雷永吉左執刀,右執盾,首先登上城頭,餘眾隨上,終於破了西京。衛文升因此嚇死,陰世師等退作巷戰,十三歲的代王抱著臣子的在腿哭泣,不但毫無主張,還尿濕了褲子。大量兵丁潰散,如喪家之大。

李淵之兵衝入東宮,代王嚇得渾身抖索,唯有侍讀姚思廉從容不迫,喝斥進宮的士兵:唐公舉義兵於此,係匡輔帝室,你們不得無禮。士兵們隻得住手,喧吵聲也都停止下來了。皆因為李淵進城前曾約法三章:毋得侵犯隋氏七廟及代王宗室,違者要夷三族。現在代王在此,哪敢對他有越軌的舉動。

李淵進城以後,直奔宮殿,殿前下馬,趨入內育,見到代王,執臣子之禮。那代王僅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見到兵丁圍繞庭下,早已嚇得屁滾尿流,連話都講不出來了/―個勁地往姚思廉身後躲還是姚思廉代為對答方應付過去這番場麵。禮畢後,李淵讓姚思廉扶代王到大興殿後廳去休息。迻時,有諸將陸續來報;;誠內抵抗已經停止,陰世師和骨儀等十餘個死不投降的頑固:臣巳經被捉住了。李淵—聽,怒火中燒,喝道:都把他們帶上來!

當初,李淵的妾生子智雲失散,他曾派人來長安探查,回報說智雲已被陰世師捉住殺害了,惹得他悲傷了好些天。這次捉到了仇人,豈肯輕易放過?

李淵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就此坐在代王那王位之上,讓兵將站立兩廂,喝令將陰世,師和骨儀帶進來。陰世師和骨儀自知難免—死,立而不跪。李淵宣責他們貪婪苛酷,兼拒義軍,全部處死。其中陰世師處於極刑。

太尉李淵移居長樂宮,顧不得疲勞,開始處理急務。令記室起草安民通告:分派各營駐紮之地;釋放監獄囚犯等等。這時,卻出了—樁怪事。有—官員來稟報道:監獄中有—名囚犯,放他都不肯走,—定要見主帥。李淵問道:他叫什麼名字?是個什麼樣的人?三原李靖。李淵奇道:這個人怎麼會關在監獄裏?你帶他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