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要為四千年的文化,

與強權霸術決一雌雄!

雲氣氳氤的校旗呀!

你便是東方的紫氣,

你飄出函穀關,向西邁往,

你將挾著我們聖人的靈魂,

彌漫了西土,彌漫了全球!

飄呀!紫白參半的旗呀!

飄呀!化作雲氣飄搖著!

白雲扶著的紫氣呀!

氳氤在這“水木清華”的景物上,

莫使這裏萬人忘了你的意義!

莫使這裏萬人忘了你的意義!

漁陽曲

白日底光芒照射著朱夢,

丹墀上默跪著雙雙的桐影。

宴飲的賓客坐滿了西廂,

高堂上虎踞著他們的主人,

高堂上虎踞著威嚴的主人,

丁東,丁東,

沉默彌漫了堂中,

又一個鼓手,

在堂前奏弄,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聽!你可聽得懂?

聽!你可聽得懂?

銀玉碟——嚐不遍燕脯龍肝,

鸕鶿杓子瀉著美酒如泉……

杯盤的交響鬧成鏗鏘一片,

笑容堆皺在主人底滿臉——

啊,笑容堆皺了主人底滿臉。

丁東,丁東,

這鼓聲與眾不同——

它清如鶴唳,

它細似吟蛩;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聽!你可聽得懂?

聽!你可聽得懂?

你看這鼓手他不像是凡夫,

他儒冠儒服,定然腹有詩書;

他宜乎調度著更幽雅的音樂,

粗笨的鼓棰不是他的工具,

這雙鼓棰不是這手中的工具!

丁東,丁東,

這鼓聲與眾不同——

像寒泉注澗,

像雨打梧桐;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聽!你可聽得懂?

聽!你可聽得懂?

你看他敲著靈鼉鼓,兩眼朝天,

你看他在庭前繞一道長弧線,

然後徐徐地步上了階梯,

一步一聲鼓,越打越酣然——

啊,聲聲的疊鼓,越打越酣然。

丁東,丁東,

這鼓聲與眾不同——

陡然成急切,

忽又變沉雄;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不同,與眾不同,

不同,與眾不同。

坎坎的鼓聲震動了屋宇,

他走上了高堂,便張目四顧,

他看見滿堂縮瑟的豬羊,

當中是一隻磨牙的老虎。

他偏要撩一撩這隻老虎。

丁東,丁東,

這鼓聲與眾不同。

這不是頌德,

也不是歌功;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不同,與眾不同,

不同,與眾不同。

他大步地跨向主人底席旁,

卻被一個班吏匆忙地阻擋;

“無禮的奴才!”這班吏吼道,

“你怎不穿上號衣,就往前瞎闖?

你沒穿號衣,就往這兒瞎闖?”

丁東,丁東,

這鼓聲與眾不同——

分明是咒詛,

顯然是嘲弄;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聽!你可聽得懂?

聽!你可聽得懂?

他領過了號衣,靠近欄杆,

次第的脫了皂帽,解了青衫,……

忽地滿堂的目珠都不敢直視,

仿佛看見猛烈的光芒一般,

仿佛他身上射出金光一般。

丁東,丁東,

這鼓手與眾不同;

他赤身露體,

他聲色不動;

這鼓手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真個與眾不同!

真個與眾不同!

滿堂是恐怖,滿堂是驚訝,

滿堂寂寞——日影在石欄杆下;

飛起了翩翩一隻穿花蝶,

灑落了疏疏幾點木犀花,

庭中灑下了幾點木犀花。

丁東,丁東,

這鼓手與眾不同——

莫不是酗醉?

莫不是癲瘋?

這鼓手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定當與眾不同!

定當與眾不同!

蒼黃的號掛,露出一隻赤臂,

頭顱上高架著一頂銀盔——

他如今換上了全副的裝束,

如今他才是一個知禮的奴才。

如今他才是一個知禮的奴才。

丁東,丁東,

這鼓聲與眾不同——

像狂濤打岸,

像霹靂騰空;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不同,與眾不同!

不同,與眾不同!

他在主人的席前左右徘徊,

鼓聲愈漸激昂,越加慷慨;

主人停了玉杯,住了象箸,

主人的麵色早已變作死灰,

啊,主人的麵色為何變作死灰?

丁東,丁東,

這鼓聲與眾不同——

擂得你膽寒,

撾得你發聳;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不同,與眾不同!

不同,與眾不同!

猖狂的鼓聲在庭中嘶吼,

主人的羞惱哽塞在咽喉,

主人將喚起威風,嘔出怒火,

誰知又一陣鼓聲撲上心頭,

把他的怒火撲滅在心頭。

丁東,丁東,

這鼓聲與眾不同——

像魚龍走峽,

像兵甲交鋒;

這鼓聲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不同,與眾不同!

不同,與眾不同!

堂下的鼓聲忽地笑個不止,

堂上的主人隻是坐著發癡;

洋洋的笑聲灑落在四筵,

鼓聲笑破了奸雄的膽子——

鼓聲又笑破了主人的膽子!

(丁東,丁東,)

這鼓手與眾不同——

席上的主人,

一動也不動;

這鼓手與眾不同。

(丁東,丁東,)

定當與眾不同!

定當與眾不同!

白日的殘輝繞過了雕楹,

丹墀上沒有了雙雙的桐影。

無聊的賓客坐滿了兩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