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九天宮道統崩塌,南川以西的燕地更顯混亂,修仙路上大小流寇嘯聚雲濤,占山為王,昔日通天直上的九峰早是他人匪窩。
一騎神俊白馬奔踏,踩著石階路直衝向九天宮門戶——艮宮天虞山。山下再無結廬而居一心求道之人,平坦山腳烏煙瘴氣,一片狼藉,哪還有當年燕地修仙大派的絲毫仙氣?
鐺!
山腳那口作為召集求道者查看道竅的烏黑大鍾顫顫作響,隻是此時卻成了示警之用,邊上站著個袒胸露腹的髯須大漢,望著那一騎白馬上的身影,嘴角彎起一抹嗜血弧度。
鏘!
一束金光直衝而過,帶出大片猩紅鮮血,髯須大漢駭然回頭,但見身前站著名熟悉卻又格外陌生的年輕男子,恐慌的同時又不禁疑惑,顫聲道:“店家?”
那小酒館身著粗布麻衣的年輕老板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輕聲說道:“九天宮,乾宮承天峰,鄧子豪。”
髯須大漢怔了怔,頹然倒地。
這位昔日同出留下城的年輕男子歎了口氣,抬手召回那支一年多未見鮮血的金光符劍,繼而駕虹騰空,追了上去。
轟!
天地之間有龍吟,兩尾蛟蟒相纏,一衝而過,直撞向山巔之上,那座當年懸有“艮宮”兩字牌匾的大殿轟然倒塌。
十多人魚貫而出,當中兩人為洞天境,差不離該是霸占此座山峰的頭目,見到拚死占據的‘洞天福地’就這樣被轟塌了,那年齡較小的頭目立時紅著雙眼,怒吼著就要叫囂。
鏘!
大馬長嘶,邵倫卻根本沒多看他一眼,直接抬手祭出那對八卦鴛鴦鉞,由上而下,一左一右對著那小頭目斜劈了下去。
野修較之正統修仙門派,沒有師門教導,更沒有法器傳承,但這些無意中開了道竅得以修行的家夥,更沒有過多的師門約束,僅憑喜好行事,在一次次生死之間早已磨練出一股子森寒到骨子裏的怨念。
他們最見不得那些出自名門大派的修士一副高人九等的姿態,平日裏若逮著機會,往往都要虐殺致死。
邵倫此時一臉淡漠的樣子顯然是激起了這名小頭目心底深處的殺意,他抬頭望著那一對劈斬下的鴛鴦鉞,麵色猙獰,竟是閃也不閃,打算施展陰毒秘法,拚了自己受創也要虐死眼前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小心!”不遠處大頭目駭然出聲。
小頭目一驚,卻見邵倫端坐大馬之上,目光雖然冰冷,但並未有絲毫動作。他有些疑慮,但這電光火石之間根本無法想通大哥為何出聲示警,就聽身後龍吟聲起。
兩尾蛟蟒相纏,綻放熠熠金光,之前撞塌艮宮大殿的金蛟剪悄無聲息地從後襲殺回來,隻一個觸碰間,這件在燃紋宗內有著赫赫凶名的符寶已將小頭目截成了兩段。
天虞山上,艮宮殿前,寂靜隻有風聲呼嘯,十多名嘯聚雲濤、占山為王的野修呆愣地望著眼前那名於無聲處斬敵的青衫少年。時隔兩年,邵倫也才不過十七歲,但那雙逐漸變得森冷的狹長眸子和猩紅如血的涼薄嘴唇卻徹底驅散了這個年齡的懵懂稚嫩。西疆南庭孤獨砥礪一年,一人一劍滅一宗之後,不僅僅是在西疆聲名鵲起,更多的是這個青衫少年身上多了一股子陰冷到骨子裏的殺伐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