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韶山管理局還為毛澤東準備了一根精致的拐杖,便於散步或登山,但毛澤東沒有用它,而是用的自己帶來的那一根竹棍。
四、多想看看外麵的村舍
毛澤東平易近人,和藹可親,每次出來散步,遇見站崗的戰士,他總是主動伸出手來,和戰土們握手。
廣西軍區某部五連的前身,是韶山警衛連。1966年初夏,韶山警衛連一誕生,就擔負著毛澤東故居和滴水洞的保衛工作。如今,毛主席回來了,他們就擔負著保衛毛主席的任務。
毛澤東一到滴水洞,就來到警衛連視察。他興致勃勃地察看了連隊的菜地,讚許地說:“你們的南瓜種得好!”
為了給毛澤東提供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他好好休息和工作,思考國家大事,警衛連的戰士把連部的房子騰出來,讓給省裏來的同誌住,自己則在龍頭山上搭起帳棚,一做哨所,二做住所。
毛澤東喜歡和工作人員接近,沒有看見人時,還批評搞保衛工作的負責人哩。當時為了保證毛澤東的工作和休息,規定工作人員不能隨便和他接觸、交談。
一次,毛澤東在一號樓門口看書,有幾個警衛戰士抬著東西,往對麵的山上走去,他們繞著道,沒有經過一號樓前。毛澤東知道警衛戰士有意避開他,便問李明錦:“他們走那邊幹什麼?”
李明錦說:“走那條路上去近一些。”
毛澤東指了指山上那些帳棚、崗哨說:“什麼近一些,全是高文禮搞的。”高文禮當時任湖南省公安廳副廳長,後來擔任過公安部副部長。他對毛澤東的安全非常負責,工作周詳,但無意中也使毛澤東產生某些反感。
一天,幾個司機、服務員正在玩撲克,毛澤東穿著睡衣出來散步。大家見主席來了,連忙把撲克收起來。毛澤東說:“怎麼不玩了?我看你們搞什麼玩意兒哩。”工作人員說:“隨便玩玩。”毛澤東叫大家繼續玩,工作人員推辭說:“玩完了,不玩了。”
據當時的湘潭縣公安局韶山分局局長範世溫回憶:“一天下午,毛主席正在滴水洞坪中休息,我正在附近站崗,賓館一輛後勤車從外麵運送生活物資進來。我怕影響主席的休息,連忙搖手,示意汽車不要開進來。毛主席見到這情景,便說:‘讓車子開進來,我可不阻礙你們的交通囉!’我見了,很受感動。”
寓所前有一條水溝,溝裏養有一些金魚。毛澤東見金魚在水裏自由自在地遊著,覺得很有趣,笑著對服務員說:“撈上來看看,看誰撈得上。”一個服務員俯身用手去撈,怎麼也沒撈上。有個年青人腦子機靈,立即拿來個“撈子”,一下子把金魚撈上來了。毛澤東說:“把它養在盆裏,讓大家觀賞吧。”
毛澤東出來散步,時間一般是下午四點左右,地點是從一號到三號樓,有時走到大壩邊。出去散步時有時喊上郭國群:“小郭,一起去。”於是郭國群便帶上一條“快活凳”跟著他出去散步。毛澤東散步累了,便在“快活凳”上坐下來,略為休息一下。
一號樓前是龍頭山,山的右邊有條小路。毛澤東走到山邊,想上去看看。李明錦看見毛澤東走過來了,說:“主席,山上沒有路,不好走。”毛澤東說:“路是人走出來的嘛!”
一次,毛澤東散步來到大壩前,覺得這裏風景不錯,想繼續往下走。隨身大夫勸他說:“主席,別往前走了。”毛澤東好像沒有聽見似的,繼續往前走。大夫說:“風太大,主席會著涼的。”毛澤東這才停止了腳步。其實,他多麼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麵的村舍、稻田,看看那裏的父老鄉親啊!
1966年6月,毛澤東在韶山滴水洞創作的《七律·有所思》
五、一號樓裏的燈光徹夜不息
毛澤東時刻為革命而操勞。在這裏,他仍然沒有半點閑暇。毛澤東住在一號樓裏,每晚睡得很少,深夜還在處理從各地送來的大量文件,疲勞了就出來散步。靜夜裏,警衛戰士的崗哨換了一班又一班,但毛澤東臥室裏總是燈光明亮,徹夜不息。
據郭國群回憶:毛主席習慣於晚上辦公,晚上十一二點吃一次飯後,又繼續辦公,直到清晨四五點才入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左右起床,一天最多睡四五個鍾頭。主席床上放滿了書和文件。看文件時,他總是拿著放大鏡看,眼睛疲勞了就請秘書代讀。主席從北京帶來了不少書籍和文件。另外每天有專機從北京送文件來長沙,又有專車從長沙把文件接來滴水洞,供毛主席批閱。
當時,省裏正在韶山賓館召開省、地、縣三級幹部會議,毛澤東分批接見了與會人員。中共湖南省委代書記王延春、省委書記處書記華國鋒,省委秘書長楊術清、省委副秘書長劉亞南、湘潭地委書記樊茂生、湘潭地委副書記兼韶山公社書記熊清泉等,均參加了會議。
毛澤東在接見王延春時,談到韶山灌區的情況。王延春請主席給灌區題詞,毛澤東搖搖頭說:“要高產才算,靈了再寫。”意思是要看今後的實際效益。
一次,毛澤東拄著一根竹杖,和一些老同誌在外麵散步。他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老同誌說:“以前我帶你們長征,現在我又要帶你們長征了。”
毛澤東日夜操勞,根本沒有時間到他的故居去看看。當時韶山陳列館已經開放了,隨行人員要去陳列館參觀,問:“主席去不去韶山陳列館?”毛澤東說:“你們去吧,我不去。我曉得我在那裏站崗!”原來陳列館進門的楠木廳裏立著一尊高大的毛澤東塑像。
是的,毛澤東時刻在思考著國家大事。國民經濟不景氣,國內“階級鬥爭”激烈,親人離散,戰友先逝,自己身體衰弱……使他的心境每況愈下。他需要休息,需要有安靜的處所靜心休養。於是,他來到了滴水洞。
在這兩華裏深的狹長山穀裏,充滿了神秘的色彩,當時任何人都不能隨便進入。毛澤東身居這清幽之地,頗有些悠然自得。然而,他心中並不平靜。為了革命,為了畢生追求和奮鬥的偉大事業——共產主義,他必須以頑強的毅力,去戰鬥、去抗爭,去戰勝病魔和困難。
毛澤東後來在武漢和江青通信時寫道:
自從6月15日離開武林以後,在西方的山洞裏住了十幾天,消息不大靈通。28日來到白雲黃鶴的地方已有十天了。每天看材料,都是很有興味的。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過七八年又來一次。牛鬼蛇神自己跳出來,他們為自己的階級本性所決定,非跳出來不可。我的朋友的講話,中央催著要發,我準備同意發下去,他是專講政變問題的。這個問題,像他這樣講法過去還沒有過。他的一些提法,我總感覺不安。我曆來不相信,我那幾本小書,有那樣大的神通。現在經他一吹,全黨全國都吹起來了。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是被他們逼上梁山的。看來不同意他們不行了。在重大問題上,違心地同意別人,在我一生還是第一次。叫做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吧……晉朝人阮籍反對劉邦,他從洛陽走到成皋,歎道: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魯迅也曾對他的雜文說過同樣的話。我跟魯迅的心是相通的。我喜歡他那樣坦率。他說:解剖自己往往嚴於解剖別人。在跌了幾跤之後,我亦往往如此……我曾舉了後漢人李固寫給黃瓊信中幾句話:嶢嶢者易折,皎皎者易汙。陽春白雪,和者蓋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後兩句,正是指我。我曾在政治局常委會上談過這幾句。人貴有自知之明。今年4月杭州會議,我表示了對於朋友們那樣提法的不同意見。可是有什麼用呢?他到北京5月會議上還是那樣講,報刊上更加講得很凶,簡直吹得神乎其神。這樣,我就隻好上梁山了。我猜他們的本意,為了打鬼,借助鍾馗。我就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當了共產黨的鍾馗了。
很明顯,毛澤東這裏所說的“朋友”正是指林彪。1966年5月18日,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林彪第一個發言,首先指控了“彭、羅、陸、楊”,說:“他們幾個人的問題的揭發、解決,是全黨的大事、是保證革命繼續發展的大事,是鞏固無產階級專政的大事……”接著,林彪大談“政變”。他說:“我們奪取了政權十六年。我們無產階級的政權會不會被顛覆,被篡奪?不注意就會喪失。蘇聯被赫魯曉夫顛覆了……現在毛主席注意這個問題,把我們一向不注意的問題提出來,多次找負責同誌談防止反革命政變的問題。”林彪還談到了毛澤東及其思想的偉大作用,以及如何傳播這一思想。但是,他不是論述正確的政治路線,而是大肆吹捧毛澤東特殊的天才。他說:“毛主席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捍衛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提高到一個嶄新的階段。毛主席在全國、在全世界有最高的威望,是最卓越、最偉大的人物。毛主席的言論、文章和革命實踐都表現出他的偉大的無產階級的天才。有些人不承認天才,這不是馬克思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