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蟲唧唧,空氣裏漂浮著淡淡的秋海棠的香味,所謂夜涼如水大概就是現在這樣了。
趙小四搖著桃花扇,踱著八字步,眼睛彎彎的,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白色的緞衣上,襯得臉上的笑容也朦朧起來,但是一雙眼睛卻依然明亮。
賣身葬父的少女?嗬嗬,真是有趣呢,四少爺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桃花扇子遮住嘴角,一雙眼睛像狐狸似的,就差閃閃發亮了,趙家鎮300多戶人家,那麼水嫩的姑娘,我怎麼可能一點映像也沒有呢?爹爹剛死,那麼可憐,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卻直勾勾地望著我,嗬嗬,難不成少爺我真的那麼玉樹臨風,人見人愛麼?
誒?奇怪,搖搖扇子,趙小四抬起頭,對著空氣抽抽好看的鼻子,怎麼秋海棠的香味似乎越來越濃了啊?忍不住往花房走去,以前怎麼沒覺得秋海棠的香味是這麼的濃烈呢。
其實四少爺這個人嘛,於花、酒之外,一向是胸無大誌的,最近剛在花房裏種上了一顆新得到的秋海棠,新寵嘛,自然寶貝得緊。
趙家花房外,一個男人,一襲黑衣,猶如一隻黑色的豹子,矯健的身材,靈敏的身手,幾乎要和黑夜溶為一體了,隻有銀晃晃的劍光,在月色下看上去分外淩厲,趙小四突然打了個冷顫,這個男人,猶如一把會傷人的利劍,哪裏來的?
誒,不對,等等、等等、等等,“你是誰啊?你!說你呢!亂掄凶器的那個!”最近天氣轉涼,怕凍壞了他的寶貝秋海棠,四少爺還特地叫人把花盆移到了暖和的花房裏,現在不但被人搬了出來挨凍受涼,居然還有個陌生人拿著把凶器在前麵揮來揮去的,真是找死!
“賣藝也要選時候地方啊,在我的秋海棠麵前舞刀弄槍,嚇壞她你賠得起麼你?”四少爺氣勢洶洶地走過去,伸手就去搬花盆。
一把銀色的長劍橫在了四少爺的麵前,“這盆秋海棠是你養的?”絲絨一樣的男低音,滑過四少爺的耳朵,語調雖然冰涼,但是趙家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卻覺得這冰涼的語調點著了自己的耳朵。
“你、你說話就說話,幹嘛離我這麼近?”四少爺有點氣急敗壞地連退好幾步,“這麼漂亮的美人兒,不是我的,難不成還是你的?看你粗手粗腳的,知道什麼叫做憐香惜玉麼?居然在這麼嬌滴滴的美人兒麵前舞刀弄劍,真是不解風情透了!”四少爺抬頭直視著這隻月色下的黑色豹子,朗眉星目,又高又挺的鼻子,可偏偏嘴唇卻是飽滿溫潤的,下唇略比上唇厚些,肉肉的,於是本該硬朗剛毅的麵容,卻有了一股子謙謙君子的感覺。
“好想咬一口,”胸無城府的四少爺居然把心裏想的話直接說出口了。
黑色的豹子笑了,好有趣的人,第一次聽說有人想要咬自己,還把一盆花兒叫做美人兒,笑容化開,四少爺覺得現在自己不止是耳朵的溫度上升了,連臉的溫度也上升了。
手指掠過趙小四的耳邊,伸向他身後的秋海棠,“你知道這花叫什麼名字嗎?”動作曖昧得如同將他擁在了懷裏,嚇得趙小四把肩膀整個兒縮起來,“秋海棠,”完全沒了剛才喝止的氣勢,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
豹子似乎很滿意趙小四的態度,語氣裏透出一點溫度,“是你把它放進花房的?”
趙小四小聲地糾正,“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我叫人放進去的。”
豹子輕笑出聲,“難不成你是怕把它凍著了?”不知是不是月光的關係,他覺得趙小四低著頭,衣領下一截粉白的脖子,珍珠似的發出朦朧的光,還有發絲下若隱若現的小巧耳垂,幾乎紅得滴出血來,好看,“它既然叫做秋海棠,又怎麼會害怕秋天的涼風呢?出來吹吹風,一沾到露水,立刻就把你這個偷香的嬌客吸引過來了,不是嗎?”說完,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帶著從秋海棠上滴落下來的露珠,他的手劃過趙小四的脖子,竟然輕輕地捏住了那紅紅的耳垂。
冰涼的露水一下讓趙小四被溫度燒得暈乎乎的頭腦清醒了過來,猛然抬起頭,這人實在太大膽了,他堂堂趙家少爺,從小到大,還沒這樣被人調戲過,“放肆!你知道我是誰麼?竟然在我四少爺的地盤上對我出言不遜,動手動腳,放開我!”推開他放在自己耳邊的手,四少爺本來就不多的勇氣已經消耗殆盡,踉踉蹌蹌地跑開了。
豹子愣了,原來小貓也是有爪子的,看著跌跌撞撞逃跑的背影,四少爺嗎?嗬嗬,真是有趣。
趙小四一口氣跑回自己的房間,狠狠地關上房門,撲向桌子,連喝了3杯茶才把氣喘勻,緩緩坐下,轉頭看向窗外,本想看看那個該死的登徒子有沒有跟來,卻被又大又亮的月亮吸引了目光,“月下舞劍麼?”想起那猶如利劍的身影,寒氣四溢的劍法,四少爺癟癟嘴,“用不用那麼帥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