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敬謝有加。我們沿6號公路越過安州黃昏時分到達春梅。這裏離河內還有50公裏,我們決定在這裏的施工部隊留宿。第二天一早開進河內,下午即可由太原返回安沛。
二十幾天的停炸,使河內出現一片繁忙而又寧靜的景象,許多坍塌的建築正在修複,許多廢墟正被清除,到處洋溢著歡聲笑語。生氣蓬勃的景象使我驚歎人類醫治戰爭創傷的能力。
飽經戰爭蹂躪的城市,猶如一片生機勃勃的叢林,大自然的雷雨狂施暴虐,把它摧殘得枝斷幹折,在幾經喘息、呻吟、奮發之後,又變得枝繁葉茂蒼鬱森森了!
正義的戰爭是民族精神的振奮劑!我在河內街頭聽到清除廢墟的市民的勞動號子聲,還有那些衣不蔽體卻在快樂的笑聲中捉迷藏的兒童,忽然間,竟然覺得戰爭並不那樣可怕了。我站在河內的行橫街頭,竟然沉人一種曆史的哲思。
大自然不可能是永遠晴朗的天空,也不可能永遠是風暴雨狂,狂風暴雨清掃洗涮過的天空,是不是會格外清亮?
戰爭與和平,是不是曆史巨人的左右腳?它是不是在人類的災難與幸福、痛苦與歡樂中走向未來?
河內,曾是越南李朝、陳朝、後黎朝的京城,享有“千年文物之地”的盛譽。“法屬印度支那聯邦”總督府現在在哪裏?
據黎東輝介紹,這裏曾像北京的故宮一樣,也有過紫禁城和皇宮,也曾有過樓台殿閣、禦苑園林、在千年的曆史滄桑中,改朝換代,內亂和外侵,河內的古建築屢建屢毀。
當年的宮闕已經蕩然無存。古城牆也隻在正北門附近留下一段百米長的殘跡,就像我國南京雞鳴寺附近那段與明城牆相接的台城遺址。
遠在7世紀初,這裏就開始建城,當時稱作紫城,在10世紀以前,先後改稱宋平、羅城、大羅城。……到公元1010年李朝從華闕遷都至此,更名為升龍。隨著朝代的更迭曆史變遷,名稱不斷地更換:中京、京都、東關、東京、北城,直到阮朝才易名河內,是因在紅河右岸被其環抱而得名。李朝陳朝時期有61條街坊;黎朝、阮朝時期有36條街坊。現在許多街道仍沿用舊稱,使我每一步都產生沉重的曆史感。這裏的許多古跡都顯現著中國古文化的光彩。
河內城區湖泊環列,樹木終年常青,鮮花四季常開,處處呈現出亞熱帶城市的幽美景色,我們繞過還劍湖、西湖而後到達巴亭廣場。在巴亭宮裏還放著胡誌明主席草擬《獨立宣言》時用過的圓形四腿的桌子。……就在我們懷著敬意參觀過這些曆史文物的19個月之後,享年79歲的胡誌明主席的靈柩就停放在這裏。
後來,我看到一位西方記者用感人至深的筆觸記述了河內人民哀悼這位令人敬愛的偉大領袖的情景:
他們的偉大領袖去世了,數百萬人排著長隊向他的遺體表示敬意,悲哀使北越人緊緊地團結在一起。……當人們離開靈柩時,幾乎沒有一個人的眼睛離開地麵,頭顱低垂;在哀傷欲絕的行列中,有數百人突然暈倒在地,有入則呼天嚎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和胸口,痛不欲生,以至好幾個強壯的年輕人拚力才能遏製住這種近似瘋狂的強烈的感情,把他從人群中架走!……這遠不止是一個民族的悲哀。胡誌明幾乎成了一個民族萬心所向的核心!如果以胡誌明的名義號召人們投入戰鬥,人人將成為視死如歸的勇士!
在市區內,我們參觀了幾個寺廟,古雅清幽。還到了百草公園,這裏有森森林木,還看了名刹報恩寺的遺址,又到了巴亭廣場東南方奠邊府路(原為旗台路)的旗台,這旗台高達60米,蔚為壯觀。六棱形的旗台矗立在三層方形的台基上,底層每邊長達42米,台基第二層每邊各有一門。東、南、西向的三門上留有匾額:東為“迎旭”,南為“向明”,西為“回光”。處處使我感受到漢文化的氣息。
4月28日回到支隊部,沒想到這裏出了與我們三人都有密切關係的事故,同樣是一起國際事件,當然,它和奠邊府圍鬥蘇修專家的事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