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你是我們中的一員。這次西部派出了大量優秀的男人。我很高興他們在紐約舉辦這次大會,我之前從未來過東部。我叫R. P. 波爾德,密蘇裏希克裏格羅夫的波爾德&桑。”

盡管沒有準備,我在這非常時刻裏複蘇了,就像男人們處於此種境況裏所會的那樣。現在我必須進行一次洗禮,同時是嬰兒,牧師以及父母。我的意識繼續我慢速運轉的大腦施以援手。來自同伴持續的藥味給了我一個主意,瞟一眼他的報紙,我的眼睛看到了一則顯眼的廣告,這進一步幫助了我。

我流利地說:“我叫愛德華·平克默,是一個藥劑師,家在堪薩斯的科尼普利斯。”

“我知道你是一個藥劑師,”我的旅行夥伴友好地說。“我看到你右手食指被乳缽柄摩出老繭的地方了。自然,你是我們全國大會的一個代表。”

“所有的這些男人都是藥劑師?”我驚奇地問。

“是啊。這車開自西部。他們也是你一樣的老一代的藥劑師了,你們這些專賣藥片藥粒的配藥遞送師沒有一個人用自動販賣機取代處方桌。我們呢,自己過濾止痛劑,自己卷藥片,但不是不屑在春天裏擺弄少許植物種子,並支持糖果和鞋子的副業。告訴你,平克默,這次大會上我有一想法要宣布——他們需要的新想法。哎,你知道藥架上那一瓶瓶的酒石酸銻鉀和酒石酸鉀鈉,et Pot. Tart. and Sod. et Pot. Tart.——你知道,一個有毒,一個無害。看標簽很容易把這個當成那個。大部分藥劑師把它們放在哪兒呢?哼,離得盡可能遠地放在不同的藥架上。這是錯誤的。我說應該把它們排著放,當想要一個時總能與另一個進行比較,這樣就可以避免弄錯了。聽懂這個想法了嗎?”

我說:“在我看來像是個非常好的主意。”

“好了!我在大會上提出來時你要給予支持。那些東部磷酸橙汁和按摩霜的教授們,他們中的一些人認為他們的東西是市場上唯一的錠劑,我們要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是皮下注射片劑。”

“假如我能給予任何幫助,”我說,很興奮。“那兩瓶——呃——”

“酒石酸銻鉀和酒石酸鉀鈉。”

我堅決地下結論道:“自此以後應該並排放。”

波爾德先生說:“現在,還有另一個事,在藥漿裏使用賦形劑——碳酸鎂和甘草粉——你更喜歡哪一種?”

“這個——呃——氧化鎂。”我說,因為氧化鎂比另一個詞說起來更容易。

波爾德先生透過眼鏡懷疑地看了我一眼。

他說:“我用甘草粉,氧化鎂會結塊。”

“這又是一個那些捏造的失語症病例之一,”一會兒,他說,遞給我他的報紙,手指指在一篇文章上。“我不相信這些人,我認為這些人中十個有九個都是騙子。一個人厭倦了他的事業和家人想開心一下罷了。他從某處蹦了出來,當他的親人們找到他時他假裝失去了記憶——忘記了他的名字,甚至忘記了他妻子左肩上的紅色胎記。失語症!嘖!他們為什麼不能待在家裏失憶呢?”

我拿過報紙看了起來,尖刻的大字標題後是正文:

“丹佛,六月十二日。——一位著名的律師埃爾文·C.貝爾福德三天前從他家中神秘地失蹤,尋找他的所有努力都徒勞無功。貝爾福德先生是具有最高名望,擁有大量利潤可觀的法律業務的著名市民。他已結婚,家庭美滿,並擁有州裏最大的私人藏書室。在失蹤的那天,他從銀行提取了數額相當大的一筆錢。從銀行出來後再也沒人見過他。貝爾福德先生是個異常安靜和戀家的男人,他似乎在家庭和事業中找到了幸福。如果他奇怪的失蹤有任何線索的話,幾個月來他一直全神貫注在與Q. Y.和Z.鐵路公司有關的重要的訴訟案子裏,在這件事上可能找得到一些。恐怕過度工作已經影響了他的頭腦。正在盡一切努力發現這個失蹤男人的下落。”

看完這條新聞後,我說:“波爾德先生,在我看來你似乎完全是在冷嘲熱諷。這條新聞還是可靠的,我看,這是一個真的病例。這個男人,事業興旺,婚姻幸福,並受人尊敬,為什麼要突然選擇放棄一切呢?我確信這些失憶真的發生了,那些男人們確實發現他們沒有姓名,沒有過去或沒有家庭的在漂泊著。”

波爾德先生說:“啊,胡說八道!他們是在尋歡作樂。現今的教育太普遍了。男人們知道了失語症,就用它來做借口。女人們也聰明了。當一切結束時,他們看著你的眼睛,像你希望一樣的科學的說:‘他對我施了催眠術。’”

因而波爾德先生轉移了話題,但是他的評論和觀點對我沒有幫助。

我們在晚上大約十點鍾時到達紐約。我乘出租車去了一家旅館,在登記簿上寫下“愛德華·平克默”這個名字。這麼做時我全身充滿了一種絕妙,狂熱而令人興奮的輕快——那是一種無限自由的感覺,一種以新的方式才使事情可能發生的感覺。我隻是才來到這個世界上,那舊日的枷鎖——不管它們是什麼——被從我的雙手和雙腳上打破了。仿佛嬰兒剛來到這個世界上一樣,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我還能裝備上一個男人的學問和經驗開始這趟行程。

那個旅館職員看了我有五秒鍾,我想太長了點。我沒有行李。

“我是來參加藥劑師大會的,”我說,“我的行李不知道怎麼回事沒有送到。”我取出一卷錢來。

“啊!”,他說,露出一顆鑲金的牙齒,“有相當多的西部代表在我們這兒落腳。”他打鈴叫來了男仆。

我努力給我的角色增添幾分色彩。

我說:“我們西部代表中在進行一個重要的運動,要向大會建議把裝有酒石酸銻鉀和酒石酸鉀鈉的瓶子並排放在藥架上。”

那個職員匆忙說:“先生的房間是314號。”我被迅速帶到我的房間。

第二天我買了皮箱和衣服,開始過起愛德華·平克默的生活。我沒有努力要自己的大腦去解決關於過去的問題。

舉到我嘴邊的是這個巨大島嶼城市興奮而冒著泡沫的酒杯,我感激地飲了這杯酒。曼哈頓的鑰匙屬於能承受它們的人,你必須既不是這個城市的客人也不是它的犧牲品。

接下來的幾天異常珍貴。愛德華·平克默,雖然出現隻有幾個小時,但是也知道羽翼豐滿而不受限製地偶遇一個如此有趣的世界的快樂之罕見。我坐在提供戲劇和屋頂花園的魔毯的入口處,它把一個人送進奇怪而快樂的國土裏,那裏充滿了嬉戲的音樂,漂亮女孩和模仿人類奇形怪狀而詼諧放肆的滑稽戲。我不受空間、時間和舉止的任何束縛,隨著內心的意願到處逛。我在怪誕的餐館裏進餐,在更加怪誕的公用長餐桌上響著匈牙利音樂和雄辯機智的藝術家與雕塑家們狂野的呼喊。又或者,在那裏,夜生活像自動放映的影片畫麵一樣在電燈下顫動;世上的女帽、珠寶及其它們所裝飾的女人,與使所有這三樣成為可能的男人們又一次為了狂歡鬧騰和這蔚為壯觀的景象彙聚到一樣。在所有這些景象裏,我已提到明白了以前從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自由的鑰匙不是在放縱的手裏,而是在習俗的手裏。禮儀有一道必須付費的關卡,否則不可能進入自由的國土。在所有的光彩奪目,表麵的混亂,炫耀,放任裏,我看到了這條規則,謙虛,然而跟堅定一樣,占有絕對的優勢。因此,在曼哈頓你必須服從這些不成文的規則,那麼你將是自由裏最自由的。如果你拒絕受到它們的束縛,你就戴上了枷鎖。

有時,由於心情的催促,我會尋找一個讓人聯想到出身高貴的生命和微妙的克製,堂皇、輕柔地嗡嗡作響的溫室,到那裏去用餐。此外,我常常坐汽船下到水道裏,船上擠滿了到曼哈頓海濱尋找粗俗的樂子的大聲喧嘩,打扮入時,不受約束,卿卿我我的小職員和女售貨員們。還有百老彙——光彩奪目,富足,詭計多端,變化莫測和令人滿意的百老彙——使人就像吸鴉片上癮了一樣越來越喜歡它。

一天下午我回旅館時,一個長著一個大鼻子蓄著黑胡子的粗壯男人在門廊裏擋住了我的路。我要從他身邊走過去時,他用令人不快的親密跟我打招呼。

“喂,貝爾福德!”他大聲嚷道。“你到底在紐約幹什麼?不知道有什麼事能把你從你的老書齋裏拖出來。貝夫人一起來了還是獨自來辦點事,呃?”

我把手從他的緊握著的手裏抽出來,冷冷地說:“你弄錯了,先生。我叫平克默。請原諒。”

那個男人退到一邊,顯然吃了一驚。我走向旅館職員的辦公桌時聽到他叫男侍應,說要電報表格什麼的。

我跟旅館職員說:“你要給我結賬,在半小時內把我的行李拿下來,我不喜歡留在被自以為是的人打擾的地方。”

那個下午我搬到了另一家旅館,一家位於第五大道下遊安靜、老式的旅館。

離百老彙不遠有一家餐館,到那裏用餐幾乎像置身於戶外一排熱帶遮護植物中一樣。安靜,奢華和無可挑剔的服務使那裏成為一個吃午飯或點心的理想場所。一天下午在那裏我小心地穿過蕨草往一張桌子走去時感到袖子被絆住了。

“貝爾福德先生!”一個驚訝甜美的聲音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