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禾突然想起年前在同樂客棧曾聽過一群茶客說過當朝右相被革職查辦一事,現在看來似乎有些眉頭。
趙修俞見張禾一直不說話,心裏堵得慌,卻不好發作,慢慢道:“你我本應是夫妻,如今卻生疏至此。你爹的事,也不是出於我的本意。如今逝者已逝,以後要我如何,我會補償你。”
許老爺子雖然不是張禾的老子,他的死,張禾也沒什麼感覺,現在被趙修俞提起,她才突然想到麵前這個人是她的仇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麵對,心裏頭五味成雜。
趙修俞繼續道:“我知道你還在恨我,我也不知該做些什麼,我也不求你還能原諒我,隻求你留在我身邊,以後就由我來償還我欠你許家的債。”
張禾覺得胃疼,她說:“若是覺得虧欠,就放我走。”
趙修俞本來心裏十分愧疚,說到許老爺子的事,他也是拉下臉了,聽張禾這樣一說,他倒有些釋然了,說:“如果你要去找陸之皓,我勸你還是別去了,不為你自己想想你也要想想陸家。實話同你說吧,你被陸之皓救走之後,我同皇上請罪,說是我做的,怎麼樣?算不算仁至義盡,本來你父親謀反理應當誅,留個全屍已經算是隆恩浩蕩,反臣之女,你說該如何?如今再加上個陸家,你自己想想,是走是留。”
趙修俞越說越心痛,說完這些話也算是與張禾完全撕破臉皮,他一開始見著張禾的時候,還幻想著將來的某一天,她會發現他的好,然後他卻忘了,他們之間已經種下了深仇大恨,再也回不去了。
趙修俞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在理,張禾其實早也想過她這樣拖累陸之皓總有一天會把陸家也拖下水,那場風雲詭譎的局中,隻是小帝帝和佑王爺兩個人的博弈,誰也沒辦法左右,所以趙修俞說的沒錯,是走是留是該好好想想。
趙修俞一看到張禾就糟心,將利害關係說完之後就讓人把張禾弄回屋好好躺著。
趙修俞的時間不多,陸之皓那邊與宋致屏打了一場喝了盡興之後就回了客棧找張禾去了,一進客棧不見了張禾,登時又給急到了,宋致屏出馬才知張禾這回不是被人綁了,而是自己出了客棧就不再回來了。
巡街的官差還在,也不是朝廷那邊的人所為,陸之皓很害怕,張禾會突然良心發現自己走了,也正如陸之皓害怕的那樣,張禾真的良心發現,她決定不再去找陸之皓。
她跟陸之皓之間的恩怨早在小帝帝遇刺的那一天在屋頂上,陸之皓說“從此以後互不相欠”時就已經結束了。
而她跟趙修俞的恩怨,從那場博弈才正式開始。所以,她不想巴著陸之皓,她也不能跟著趙修俞。
當張禾同趙修俞說自己不會連累陸家後,趙修俞欣喜若狂,立刻準備行李。
陸之皓和宋致屏差些把整個佩城翻了過來。張禾則上了趙修俞的馬車連夜往臨江城趕。
趙修俞在臨江城沒什麼可以依靠,唯一信得過的就是他二大爺趙寡嘴,雖然趙寡嘴的那張嘴不太靠譜,但說到底趙修俞與趙寡嘴是有親的,侄孫子的事,怎麼他也會上心。
所以趙修俞一趕到臨江城就把張禾推給了他二大爺,趙寡嘴先前也早在街頭巷尾聽到過他侄孫趙玉庭在朝中被革職查辦一事,趙寡嘴一向看中銀子,他一開始十分憂慮,以為趙修俞被停職以後回鄉還得靠他,不過後來又想,侄孫為官多年,怎麼說也是有些積蓄,況且趙玉庭在臨江城有不少別苑,就算變賣掉,也剩不少現銀,因此就算趙修俞當真來投靠他,將來他也是可以撈到油水的,於是趙修俞把張禾塞給他的時候,他很殷勤地把張禾迎進了他家。
趙寡嘴看著水靈靈的侄孫媳婦很是歡喜,逢人便說他家修俞娶了個漂亮的媳婦,以前同他胡吹海吹的賴痞們如今也老了,許多也都愛吹,一傳一傳,幾乎臨江城人人都曉得趙寡嘴的侄孫,先前的右相大人娶了個驚為天人的媳婦,一開始,趙寡嘴走在街頭巷尾聽婦人們說張禾怎樣怎樣他還樂顛顛的,再過了幾天,他就不敢說了。
因為,他不小心瞧見了外頭的告示,告示上一個女犯的畫像越看越像他家侄孫媳婦的臉。
趙寡嘴心眼多,他又想自己那個侄孫在朝中做官做得好好的,不久前還助今上平定了內亂,沒有加官進爵反倒被革了職,怎麼想怎麼蹊蹺,說不定就與這個侄孫媳婦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