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後退兩步(2 / 3)

似乎應該做個流水一樣的結語。

鄭婷婷,十七歲時與一個猶豫而憂傷的男孩網戀。退學以後男孩從南寧轉了兩次車跑到西安尋她。他在附近租了半年的房子,每天在路口等她出現,陪她上學放學。被父親發現的那天,男孩不得不買了逃往上海的車票。鄭婷婷送他的路上提出可以開間房候車。怯弱的男孩竟然緊張地用手指接受了對方的恩賜。兩年之後鄭婷婷考到上海,可是再也沒有找到他。

劉妍從不會給我講這些,她說我們現在在一起並屬於對方,夠了,你和我過去什麼樣,以後什麼樣,有心的人會感覺到。每個戀人走後都會留給我一些東西,我在她身上學到了內斂與克製。

她們都一樣,她們都是初戀,在一起,結束自己的少女生活。陳靜馨與男友戀愛三年,SASA卻從小學到中學戀愛一共十六年,大學以後他倆那麼自然住了八個月,才想起作為同居者,好像少了哪個環節沒做過。

可是,初戀的人都遠去了,姚遠、劉寶、張玨,她們,我,你,TATA,我們經曆並且很不幸完成了初戀。我們不知道它們現在在哪裏,就像已經找不回我們少年的樣子,在那時候我們曾經構畫的所有關於天長地久的夢想沒了,全都不見了。

我昨天收到一份雜誌,用了我一篇二手稿,不知道給多少錢。我沒看,就扔在桌上。封麵有個標題老刺激我,它說,每個少年都會遠去。

SASA,SASA又給我打電話了。她以前常找我,一天兩天電話說想我。我說無事不閑聊,跟我學,想得不行了再打。她說哦,以後每隔一段就找個事說。她說螢火服裝秀結束了,但是失敗了。她把客戶請到天台,模特們穿著她設計的服裝交替走秀,她花那麼多心思那麼多錢買了那麼多螢火蟲,卻在放飛的一刹那全都散開了。聽到了嗎,聽到了嗎,一束光也沒能留住,它們全都不見了。我說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因為——每一束光芒都會遠去。

SASA打電話給我,半夜兩點鍾,我那時特難受,蓋兩層被子全身發汗。她不知道,她喝了酒,睡不著。她問我為什麼不聯係她,為什麼不聯係。她喜歡一句話說兩遍。剛認識她時不是這樣,離開杭州打電話時突然這樣了。我開始還不習慣,剛要接茬發現後麵還有話。現在好了,英語書裏樓下那俄國老頭,不等她另一隻鞋落地,我不吭聲。

“上周五不還聯係了嗎?發布會那天。”

“那也是我打給你的,你從來都不找我,從來都不找。”

“這不能怪我,我每次正想打給你,你電話就來了。”

“每次你都這麼說,能不能換點新鮮的,你寫小說還這麼土。”

“小說也得尊重事實啊。你相信戀人的心靈感應嗎?”

“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拿起電話的時候,我正想打給你,但是我試試感應準不準,就沒打給你,等你過來。這個新鮮吧?”

“一個意思。你就不能說你以後打給我嗎,真誠一點。”

“問題是說什麼呀?全都是你吃了嗎?吃什麼,好吃嗎,明天再這樣換一家吃。全都是這些我們會對這種話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