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咱倆這種喝杯咖啡吃碗蓋飯也叫合作?”
“這菜不錯,補血。”
“是補豬血。”我給他倒上酒,“當上姥爺了嗎?”
“別說了,解決了。我真得在沈陽待兩年,等上了大學再隨便他們。”
“那你現在做什麼?”
“賣車,”他說著往嘴裏塞豆渣,“二手奧拓。”
我看著他吃相,禁不住笑了:“不是挑剔,在你麵前是個人就是天才。”
“我把奧拓開回沈陽,琢磨著我也沒駕照,賣了吧。”
“沒駕照你一路開到上海?”
“不就是為了你,我買台車邊開邊學嘛,跟你合作我容易嗎?”
“你講。”
“沒了,就是挺不費勁就把車轉手了。我就琢磨這玩意兒好幹呐,我就這邊收,那邊賣,幹這行了。”
“那我還叫你出版人同學嗎?”
“叫,那才是我理想,孩子上大學我還去做出版。”
“你知道嗎,我一直想跟你說謝謝的,尤其是咱倆都崩了你還給我買張機票,這幾年你沒少花錢,我也沒錢還你,這頓農家菜名義我請,其實我沒錢買。我還老損你罵你。”
“是沒少損我。”
“你打我一頓吧,”我說,“要不然我欠你太多。”
“能打腦袋嗎,”他停止進食,轉手腕活動筋骨,皺眉道:“不行,我不能打你,我得讓你欠著我。你要是啥也沒幹就死了,算我投資失誤,一旦你得勢了,你給我記住,你還欠我的。”
頭幾夜我在我房間一點煙,我爸就醒來。有一回他受不了,衝進我房間把煙收走。我問,嗆著你了?他搖搖頭,拽出一支煙,點上。
“你再買煙帶我一份,”他品著,仿佛回味失散多年的老友,“中南海不好抽,你買長白山。”
“我以為你不抽這個。”
“生你時戒的,以為能聰明點,結果生出來養大了,還是這樣。”他長吸長吐,“你在廣州那破學校學著什麼了?”
“我年後想去送報紙。”
“早幾年讓你送你不幹,要不然這幾年下來你都升職了。”
“送報紙往上升是什麼?”
我問住他了,他撓著眉毛使勁想,說:“征訂員?”
“那我年後做征訂員。”
我爸抽三支後說飽了,回去睡了。我睡不著,玻璃上的Love被月光照得明晃晃的。
我給SASA打電話,仿佛身處於地球的另一麵,那邊很吵很鬧。
“現在好啦,”她說,“我在KTV。”
“現在呢?”
“洗手間,讓我看一下,”電話裏又出現咚咚跑步的聲音,“是女廁所。”
“講點什麼,我還在適應跟父母生活。”
“哦?你幫我送花圈了嗎?我上次本來是要確定三件事的。”
“這我送了,總算辦成一件事。”
“真好,”她笑了,“你知道嗎,杭州下雪了,從來沒下過那麼大,比聖比得堡的雪還多。”
“show辦成了?”
“你想像不到的成功,杭州送我的告別禮物。”
“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