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商場上很多東西你都需要學習,高副市長跟張總都是人精,他們看上去毫無動靜,實際上是在等莊家自己出來,這樣他們就可以將莊家以及常為民一網打盡,到時候證監會的調查重點自然就轉移到莊家。他們這一招以逸待勞,一箭雙雕。西北生物看來這一次要鬧出大動靜了。”
謝秘書還是沒整太明白,想起電視上那個歐陽飛雪,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京都衛視的收視率僅次於中央電視台,歐陽飛雪這個時候在京都衛視上這麼一點評,豈不是將西北生物推向了風口浪尖?“徐董,那個歐陽飛雪到底是個什麼人?”謝秘書問。
“電視上說他是個證券分析師,但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點評西北生物以及常為民事件,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不過這樣一來,張天壽可又得有的忙了。”徐桐的手還在謝秘書的肩膀上遊弋,“小謝,晚上一定要小心,有什麼情況你馬上給我電話,注意保護自己。”
謝秘書點了點頭。
張天壽看完歐陽飛雪的節目,立即撥通了高登科的電話:“高市長,剛才京都衛視你看了嗎?歐陽飛雪到底是什麼人?他這一攪和,莊家還會現身嗎?”
“這個意圖很明顯了,莊家是要利用常為民來博弈,爭取更多的籌碼,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常為民這件事可能會鬧得更大,這是莊家需要達到的效果。”高登科嗬嗬一聲冷笑,“莊家想當隱形人,又想免費吃籌碼。現在徐桐在醫院,你一定要挺住,不能隨便答應修改股改提高送股比例的意見。”
張天壽明白高登科的意思,隻要西北生物上市公司挺住不修改股改方案,常為民再鬧也沒用,真正想利用股改得便宜的莊家也就不得不露出尾巴。看來這個莊家有點技巧,不過這招隔山打牛的手段有點拙劣。張天壽決定先摸摸徐桐的口氣。
“徐董,身子好些沒有?現在西北生物可不得了,我剛才接到一個電話,要求我們提高送股比例,這個問題我得先向你彙報。”張天壽靠在椅子上,繼續添油加醋,“我剛才跟證監會的哥們打探了一下,證監會這次可能真的很生氣,要查西北生物的這個內幕人。”
徐桐一聽就知道張天壽在打探自己的虛實,不過還是接下了他的話頭:“今天剛剛公布消息,就有人來要籌碼,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這個時候張總你還是直接跟高副市長彙報吧,最終拍板還是高副市長說了算。”徐桐頓了頓,“這家夥膽子也忒大了,這個時候居然敢將電話打到你那裏,這是明目張膽的敲詐。”
張天壽一愣:“徐董,你什麼意思?”
“張總,你別誤會,我這個人最痛恨的就是貪婪的人,給你打電話的人肯定是想多要送股,你趕緊報警,這個人可能跟莊家有關,讓證監會的好好查查。”徐桐嗬嗬笑著,“你放心,我絕對不相信你跟常為民以及莊家有什麼瓜葛,我是擔心這些人胡攪蠻纏影響西北生物的股改。”
張天壽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心情很不爽地掛斷了電話。徐桐看了看旁邊的謝秘書,笑了笑:“雕蟲小技。這個張天壽坐不住了,西北生物的股改肯定要毀在他手上。”
經過搶救,楊雪的病情終於控製了。
常為民買了滋補湯,坐在病床邊一勺勺地喂給楊雪喝。突然秦簫推開了病房的門,常為民拿著勺子的手僵在楊雪的嘴邊。秦簫笑眯眯地走上前,“老常,你怎麼啦,別燙著嫂子了,看你笨手笨腳的,來,我來喂嫂子吧!”
常為民很不自然地將滋補湯碗遞給秦簫,秦簫吹了吹小勺裏的湯,“嫂子,剛才我聽老常在電話裏說,你馬上就要做手術,街坊鄰居的,也不告訴我一聲。”楊雪感激地望著秦簫,“病得突然,昨天下午老常就送我上了醫院,到現在都沒有回家。秦簫,謝謝你來醫院看我。”放下湯碗,秦簫從包裏拿出兩個厚厚的牛皮紙包,“老常,剛才你在電話中說要湊錢給嫂子治療,我知道你現在賬戶裏麵的股票動不了,我手上正好有點閑錢,先給嫂子看病吧。”
楊雪一把抓住秦簫的手,“小秦,我們不能拿,這個錢可是你的生活費。我這個病是個無底洞,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等為民的股票能變現了,我再做手術也不遲的。”秦簫壓根兒就不知道常為民兒子被人綁架的事,搖了搖頭,“嫂子,西北生物已經停牌,要股改結束才能複牌,時間至少要一個月,弄不好得更長時間,可治病不能拖的,時間長了引發並發症就麻煩了。”
秦簫拿來的錢,大約有6萬。常為民將錢遞還給秦簫。這個女人的錢不能要,劉宏派了小保姆一直監視她,萬一知道秦簫借錢給自己,到時候再一腳將秦簫踢開,自己的家裏可就真的亂了。“秦簫,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錢你拿回去吧。我這邊會有辦法的。”秦簫納悶地看著常為民,“大家都是街坊鄰居,哪家沒有個應急的時候?老常,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嫂子現在病得這麼重了,你還這麼婆婆媽媽,趕緊把這些錢拿著給嫂子做手術吧。”
楊雪不想要秦簫的錢,但是這個女人的熱情讓她有些感動,她朝常為民點了點頭,示意收下秦簫的錢,“秦簫,謝謝你的幫助,我們做完了手術很快就還你的錢,謝謝你了。”秦簫滿臉微笑,拉著楊雪的手說:“嫂子,真的別這麼客氣,老常還經常指導我炒股呢,鄰裏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嘛。”說完這些,秦簫突然轉身問常為民:“老常,你接到他們公關公司的電話了嗎?看樣子西北生物是希望股改能夠順利通過,不過我看了他們的對價方案,每10股才送1股,跟市場平均對價水平的每10股送3.4股少太多了,而且我買進去還跌了這一段時間,隻有昨天停牌前才上拉,送的太少了。”
“電話我倒是接到了,可不是公關公司的,也沒有談到股改對價的事情,隻是這個打電話的人非常邪門,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電話號碼是多少。”常為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人對我好像十分了解,不知道他打電話的目的是什麼。”
“他在電話中說什麼了?”秦簫很好奇地問。
常為民翻出剛才的來電顯示,“你看,電話顯示就是四個字‘禁止顯示’,我想打回去都不可能,我查詢了電信局,告訴我這是一張機主設置了對方禁止顯示號碼的電話卡,至於具體是誰打的,電信局也查不出來,看來這個人是有什麼目的才這樣費盡心機的。”
常為民的腦子一直在琢磨,這個打電話的人肯定跟上市公司西北生物有關,而自己也是他們利益鏈條上重要的一個環節,否則他怎麼可能對自己那麼了解,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操縱自己賬戶的幕後黑手。聽他話中有話,難道他還了解兒子被綁架的事情?不,綁匪不會這麼聲張,他們要的是200萬,既然要錢怎麼可能操縱股票,讓股票凍結起來?再笨的綁匪也不會幹出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報警,對,一定要讓飛翟抓住這個神秘的電話人。
“飛警官,我是常為民,我有一個重要的情況向你舉報……”常為民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電話就掉在了地上。
秦簫上前將電話撿起來,“怎麼啦老常?”秦簫扶著兩眼發呆的常為民坐到床邊,“警察說什麼了?”
“不,這是有預謀的暗算。”常為民顯得有點激動,臉上泛清,自言自語道,“剛才我還沒有說完,飛翟就打斷我的話,告訴我就在一分鍾前,江陵市經偵大隊收到一份音像郵件,郵件的IP顯示是在一個網吧,這份郵件的音像材料就是剛才那個神秘人跟我的通話。飛翟說,音像通話中,我答應了對方一個條件,但是飛翟沒有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條件。”
“什麼?你答應了對方的條件?”秦簫條件反射般一下子站起來,盯著常為民,“老常,你到底答應了對方什麼條件?報紙上說你涉嫌內幕交易,是不是跟剛才那個人有關?”
難道之前的猜測是真的?綁匪真的跟操縱賬戶的人有關?楊雪艱難地撐了撐,想從床上坐起來,“秦簫,剛才為民跟那個人電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談到具體的事情,也根本沒有答應對方什麼條件,那份音像郵件肯定有問題,這是一個圈套,他們是在暗算我們家為民,為民沒有進行內幕交易,你不要相信報紙上的胡說八道。”
“嫂子,剛才我在電視上聽股評分析,他們說可能證監會要來江陵市調查老常購買西北生物的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秦簫越來越迷糊,“對方既然跟你通話了,肯定是將你們的通話進行了錄音。我相信對方不敢提供虛假錄音給公安機關的,那是妨礙司法公正,要坐牢的。”
“秦簫,誰在電視上說證監會要來查?”常為民越來越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中午有人在西北生物的公司裏給江陵市公安局舉報內幕交易,剛才那個神秘人又將他們的通話製作成音像郵件發給公安局。郵件中自己到底答應了什麼條件?難道是飛翟故意在設局誘導自己,讓自己陷入恐慌,到時候就能以內幕交易給自己戴上犯罪的帽子?不行,絕對不行!
“是歐陽飛雪。”秦簫望著臉色難看的常為民說,“就是你叫他歐陽大師那個人,他在京都衛視做證券節目的時候說,一旦內幕交易情況屬實,這將是股權分置改革的首例內幕交易案件,也將是監管機構打擊內幕交易的標本案件。”
常為民一聽是歐陽飛雪在電視上胡咧,頓時破口大罵:“他媽的胡說,就他那點水平,還在京都衛視扯淡。秦簫,股民炒股少聽那些黑嘴的,聽了他們的十有九虧。你沒有看報紙,有個東北的股民根據電視上一個四川黑嘴的瞎扯,買的股票全部虧損,那股民背著炸藥包到成都去要跟黑嘴同歸於盡。等我哪一天遇到歐陽飛雪那個黑嘴我再問他為什麼要到電視上胡扯。”
“老常,現在我就納悶,不就是你的賬戶中其他股票一下子全變成了西北生物了嗎?很簡單的事情怎麼越來越複雜了呢?”秦簫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團,“那麼多上市公司,為什麼偏偏就是你前幾天說不能持有的西北生物進入了你的賬戶呢?你是不是跟什麼人有過節?”
常為民不敢將兒子被綁架的事向外人透露,他撓了撓後腦勺,“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我常為民整天埋頭炒股,跟外麵的人很少接觸,怎麼可能跟別人有過節呢?對了秦簫,這錢你還是拿回去,我等西北生物複牌就賣出一部分,那時楊雪手術的錢就不存在問題了。天都黑了,你早點回家吧。”
秦簫將錢塞進常為民的懷裏,“老常,嫂子的手術要緊,股票的事情等星期一再說。無論別人怎麼暗算你,真相總有一天會揭曉的。你多陪陪嫂子,我先回家了。”
屋子裏有點悶熱。
小保姆跑過來為秦簫換好了拖鞋,就自個兒進了房間收拾屋子,秦簫剛到臥室門口,劉宏的電話就來了:“你去哪兒了?我打家裏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都這麼晚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現在外麵亂的很,我告訴你哈,少到外麵去,出了事我可幫不了你。”
“沒有,楊雪要做手術,我去醫院看她了。她這次是大手術,老常都急得不行了。”“嗬嗬,常為民好像犯事了,今天我看到新聞了。股票那個東西惹上就容易出事,我不是沒告訴你。你看常為民炒股十幾年,這一次陰溝裏翻船了吧?”劉宏咳嗽了一下繼續說,“你沒有看前段時間的新聞,一個老頭受不了壓力,在證券營業部的廁所裏用皮帶上吊死了。前車之鑒,你就在家好好呆著,做做美容,打打麻將就行了。”
秦簫一聽劉宏的話,心裏就很不爽,眉毛一下豎起來,但又不好發作,這些有錢的男人就沒有將女人當人。秦簫孤獨寂寞的時候也很後悔當初沒有經受住劉宏的誘惑,離開了相愛八年的戀人。這個男人整天的三妻四妾,這一次自己遇到了一個厲害角色,馬上就變成了破衣服,幾個月都不來一次。秦簫嬌嗔地噘著嘴,“你讓我在家玩,你是不是天天在外麵快活得很?我是個大活人,天天在家裏不是對著電視機就是牆壁,你讓我守活寡呀?你身邊有了那個騷狐狸,哪還把我放在心裏。你自己說說你有多久沒來看我了。整天就是錢錢錢,你眼裏除了錢,還有什麼?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說完生氣地將電話掛斷。
電話剛剛掛斷,又響了起來。秦簫看都沒看,接起來就發火:“劉宏我告訴你,那個騷狐狸才是來騙你錢的,你不要以為她現在年輕漂亮,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簫簫,怎麼啦?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氣了?他這種眼裏隻有錢的男人,不值得你生氣。”電話是網友飛雪滿天打過來的,聲音富有磁性,“簫簫,你將錢給常為民送去了嗎?老常有你這樣的鄰居真是幸福,我為能認識這麼有胸懷的你而榮幸。對了,西北生物的股改方案我研究了一下,對流通股太不公平了,你不要聽公關公司的,一旦西北生物股改失敗,還將提出更有利於流通股東的對價方案,股價肯定會上漲的。”
秦簫一聽飛雪滿天的聲音,剛才的火氣一下就消失了。最近一段時間通過網絡認識了這個對證券有一點研究的飛雪滿天,沒想到這個男人非常的體貼,兩個人不斷通過電話、短信相互傳情,讓秦簫精神上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寬慰,她甚至有點想見見這個男人的衝動。
“剛才我問老常了,他除了報案,沒有別的一些想法。你下午說老常肯定會站出來公開反對西北生物的股改方案,僅僅就是因為西北生物的股改對價方案低嗎?”秦簫現在有點擔心,今天莫明其妙地接到了公關公司的電話,一旦自己炒股的事情傳出去,尤其是劉宏還一直懷疑自己跟常為民有不正當關係,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也買了西北生物,肯定要鬧翻天。飛雪滿天剛剛的分析很有道理,但秦簫還是有些糊塗:“飛雪,我不明白,老常的股票怎麼會突然全部買入西北生物呢?”
飛雪滿天嗬嗬一笑:“簫簫,這個問題就不好說了,那要等證監會跟警察去調查了。”秦簫追問道:“你也覺得老常真的有麻煩?他是我炒股的師傅,他炒股十多年了,我不相信他會進行內幕交易。”
飛雪滿天又是嗬嗬一笑:“簫簫,人就跟股票的K線圖一樣,我們看到的是人的外表,就如同我們隻能看到K線的上下翻滾,而這些K線翻滾的背後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是哪些人在背後進行博弈,一般的股民是看不到的。老常的事情是很奇怪,但是會有一個結果的,時間不會太長。”
秦簫越來越覺得飛雪滿天說話有哲理,而劉宏除了錢多,從來不會跟自己講什麼哲理,暴發戶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錢能通神,佛陀的香火錢越多,佛陀的微笑越燦爛。飛雪滿天不一樣,有思想有抱負,炒股都炒潛力股。這個男人應該是具有增長潛力的白馬股,秦簫的心裏越來越希望見到這個男人。
常為民按了一下秦簫家的門鈴。
小保姆笑盈盈地為常為民開門:“常老師,秦姐今天回家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多勸勸她,這大熱天的別悶壞了身子。”小保姆說著就衝著臥室喊道,“秦姐,常老師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