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第一,我們跟他們的醫政部不熟悉,他們是軍人當政,是槍杆子裏出政權,隻有槍炮的威嚴,沒有信譽的保證。我們又沒有他們軍方的人脈,要拿下他們的全國醫療項目基本是不現實的;第二,即使我們拿下項目,安哥拉政府能給我們撥款嗎?一旦我們的項目做成了,給不給錢還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呢。我們是上市公司,講究的是效益。”張天壽清楚李梟陽的算盤,西北生物簽下安哥拉全國醫療項目,他就能呼啦啦地將股價拉升,而安哥拉項目最終能否為西北生物帶來利潤,那就不是他想關心的了。
“喬治·布朗作為中間商跟安哥拉政府直接簽訂合同,西北生物隻是跟安哥拉簽訂一個第三方合同,你說是安哥拉的軍人厲害還是基地組織的老大本·拉登厲害?本·拉登敢撞美國的世貿,美國佬就能打得他鑽山洞。安哥拉的軍人不過是在他們那個小地方牛,再牛能牛得過英國皇家嗎?將來這一塊有英國皇家海外投資基金頂著,難不成你還擔心英國皇家垮台?”李梟陽冷冷一笑,“張董,西北生物的萃取項目已經形成了一個黑洞,而安哥拉項目正好可以用來掩蓋這個黑洞,何樂而不為呢?”
張天壽笑不出來,萃取項目現在的資金缺口已高達9000萬,而股改公布的利潤根本就不存在,年底拿什麼實現公布的利潤呢?李梟陽說得簡單,到時候他賺了錢後就撤,留下一個爛攤子還得自己收拾殘局。“李總,我相信喬治·布朗的能力,也相信英國皇家的厲害,但是這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你現在拿著幾千萬的股票,那可是實實在在的,而你連300萬都摳摳嗦嗦,叫我怎麼放心?這個喬治·布朗之前我都沒見過,現在這個社會亂七八糟的,連征婚、看病、找工作都有騙局,更何況我們要簽訂的是一個國家的醫療工程呢?這可是上百億的項目,不謹慎能行嗎?”張天壽希望李梟陽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李梟陽一下子將雪茄給扔到窗外,夜空中滑下一道火星:“張天壽,我們現在是在合作,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一個國家的醫療工程,你想要的誠意無非就是剩餘的那150萬是嗎?現在你父親躺在床上,用不了那麼多錢,這些錢你拿回去,還是要被高登科拿走,如果你盯在眼下的150萬,很好,你就等著證監會稽查局來收拾你吧!”
一聽到李梟陽說到自己的父親,張天壽壓抑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李梟陽,你別跟我囂張。你以為你拿著高登科就能嚇唬我是嗎?你跟高登科的小兒子高勁在中亞做的什麼勾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李梟陽背靠著徐桐,以為拿著我的回扣問題把柄,我就是你們手中的木偶是嗎?這一條線上有太多的螞蚱。”
“你果然在背地裏調查我。”李梟陽瞪著牛眼貼到張天壽的臉上,轉而哈哈大笑,“你可以去揭發我,去揭發高登科,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將頭上的兩座大山給搬開了。高登科不是你一直想搞倒的人嗎?那樣也可以為你躺在床上的父親出一口多年來的怨氣,說不定病就好了呢。”
張天壽陰陰一笑,“李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別瞪那麼大眼睛,也不用將話說得那麼難聽,我真要為我父親出氣,恐怕你李總有一天又要看著你遠在國外那嬌滴滴的老婆帶著你的家產跟人家跑了吧?”
李梟陽被張天壽這句話氣得鼻子都歪了,前妻跟著一個打工仔私奔是自己心中永遠的痛,沒想到張天壽居然將自己的隱私都給調查出來了。他一把揪住張天壽的衣領,“張天壽,我跟你合作是給你麵子,你他媽打探老子隱私是吧?”李梟陽的整張臉都歪成了鞋拔子,看著張天壽沒有一點表情的臉,想起了徐桐的叮囑:促成西北生物與喬治·布朗的合作,天狼國際拉升股價獲利,順利完成天狼國際的轉型。李梟陽的手慢慢鬆開了。
“別那麼大火氣,生意人利益最大,難道你父親徐桐沒有告訴你嗎?你們爺倆一唱一和來算計我,為什麼?還不是想坐莊多賺點兒錢?人都是為了利益,我現在需要看到的是誠意。”張天壽摸出一包中華,抽出一支遞給李梟陽,“李總,消消火,要不我們去下麵洗個桑拿浴放鬆放鬆?”
李梟陽心裏暗暗一驚,這個王八蛋居然連徐桐是自己父親的這個秘密都知道了?是的,都是為了利益。徐桐這個老東西為了彌補這麼多年來心靈的缺失而誠心懺悔,他說得很有道理,既然張天壽願意合作,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利益為大。見張天壽給自己台階,李梟陽板著的臉放鬆了下來,冷冷一哼:“不去了,那些地方不幹淨,現在什麼病的人都去那裏。談正事,你剛才說的喬治·布朗,他的誠意你放心,英國皇家海外投資基金已經在百慕大注冊了英皇投資集團,這家公司目前已經將5000萬的資金打入擁有中國QFII牌照的英皇亨利公司。英皇亨利那可是英國的第一大投行,有了他們進入西北生物,你還擔心喬治·布朗耍什麼花招?”為了確保這個英國佬的安哥拉項目,為了將西北生物二級市場的局做得更漂亮,李梟陽的心中早已有了完美的布局,“西北生物到時候不僅僅是萃取項目位居世界第三,安哥拉項目更是空前絕後。海外資金都進場了,國內的基金還不蜂擁而至?”
“李總,他們進場都是為了拉升股價,股價越高就越把上市公司拉入懸崖,將來我是要留下來收拾攤子的,萃取項目的窟窿最終是要暴露的。你用你的生存邏輯替我想想,我不是自己往自己的脖子上鎖鐵鏈子嗎?”張天壽依然是麵無表情,語氣平緩卻咄咄逼人,“這就是你說的誠意?這就是你說的做大事?”
李梟陽拖著150萬就是防著張天壽繼續獅子大開口,沒想到這家夥還真的比較貪,要想這個家夥配合好安哥拉醫療工程項目,沒有點好處給他還真很難說。李梟陽轉過身來,盯著張天壽,“跟喬治·布朗簽訂了合作協議,正式公告之後,150萬就打給你。隻要你配合得好,股價上了30元,你自己先開個價。”
“李總,西北生物的流通盤現在是1.6億股,你控盤在1億股以上,僅股改你的收益就超過1億元。除去我200萬的疏通費,300萬對於你來說那簡直就是毛毛雨。現在股價上了12元,你獲利已經在7億元,一旦股價上30元,你獲利至少在25億元。西北生物今年的利潤全靠你了。”張天壽頓了頓,“這一次的風險遠遠超過股改送股以及萃取項目的風險,我要為自己找好後路,1億元我想不過分吧?”
李梟陽這一次沒有生氣,而是圍繞張天壽轉了兩圈,“張董,你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啊,1個億?你真當我李梟陽是央行行長?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1個億是不可能的,桌子上的這150萬我馬上提走,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回西周市去好好打理你的超臨界二氧化碳萃取項目了。”
李梟陽說著就就要提著皮箱離開。
張天壽嗬嗬一陣冷笑,“李總,你以為我拿了萃取項目的回扣,萃取項目現在癱瘓成了窟窿,你就真能拿住我嗎?別忘了,這些項目上馬的時候,徐桐是董事長,我隻是執行徐桐的指令,要追查起來,我照樣可以把徐桐拉回來給我墊背。你的幕後總指揮沒有了,你還能跟我叫什麼板?再說了,現在隻要我一個電話,西北生物明天就會稀裏嘩啦地跌停。”
“張天壽,你跟我玩狠的是吧?”李梟陽將皮箱扔到地板上,“就算一直跌停,我無非就是血本無歸,西北生物則肯定完蛋。苜蓿草項目造假,你還強行從銀行索要回扣,到時你恐怕得把牢底坐穿。”
張天壽並不著急,相反坐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李總,你覺得我們有必要這樣嗎?你說過,隻有有智慧的人才能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如果我進了大獄,還有高登科,你是知道的,那才是貪得無厭的大蟲。你跟高勁在一起做的那些事,無論哪一件都要坐個十年八年的吧?我們現在都在一條船上,你送給我那200萬,我可是一分都沒留下。”
“哈哈,張董看來這一次是將我李梟陽吃定了?”李梟笑得很陰森,“我說過,我選擇你不是因為你聰明,而是因為你無恥。我們都退一步,連同西北生物的全年利潤給你1個億,至於你具體劃多少到西北生物,那我就不管了。”
張天壽想了想,提起了地板上的皮箱,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李梟陽,“李總,我們現在是合作,共同發財是第一要務。”
“將消息透露出去。”李梟陽掛斷了歐陽飛雪的電話。
張天壽這兩天心裏總是不踏實,跟喬治·布朗簽訂意向性協議後,西北生物已經連續三天拉漲停板,按照李梟陽的吩咐一直沒有公布,但是根據上市公司交易規則,必須停牌進行公告。
10月國慶七天長假的第一個交易日,西北生物停牌了,公告非常簡單:有重大事項需要停牌。一時間市場紛紛猜測,股市一姐的博客也在不斷地分析西北生物停牌的原因,歐陽飛雪更是在京都衛視提出不排除之前預測的外資介入。
三天後,《天下證券周刊》通過網絡稿形式發布了一個令股市震驚的消息:西北生物承接了安哥拉整個國家的醫療工程項目。整個項目的標的在200億人民幣以上,而這一次西北生物能夠承接如此大單,跟歐洲實力雄厚的財團有緊密合作。
新聞一出,西北生物不得不提前發布公告:目前上市公司已經同安哥拉政府簽訂了一個三方意向性投資合同,但是合同還存在諸多的不確定性,希望投資者注意投資風險。緊接著各方質疑開始升溫,最先報道新聞的《天下證券周刊》質疑安哥拉的醫療工程規模,並懷疑西北生物承接如此大單的能力。而股價的提前異動,可能是內部人走漏了消息。
“飛警官,你這招還真高。”程清明笑眯眯地望著飛翟,“我查詢了一下,這一次QFII英皇亨利以及國內的京都基金都買進了西北生物,歐陽飛雪在市場中成了股神,股市一姐成了2005年最神話的女人。”
“唉,隻是委屈老常了。現在這個股市一姐換了IP地址,我們跟蹤到的是一個網吧的地址,這是一條狡猾的狐狸,我覺得常為民分析得很有道理,歐陽飛雪跟這個股市一姐的關係應該非同尋常。”飛翟將柳如煙提供的照片遞給程清明,“這個柳如煙也真夠邪乎的,居然能拍到這樣的照片。我打聽了一下,這個喬治·布朗就是這一次西北生物安哥拉大單的中間商,QFII英皇亨利機構的進入跟這個喬治·布朗有著很大的關係。”
“看來飛警官掌握了不少料嘛!”程清明將西北生物新進入的股東名單遞給飛翟,“你看看,除了QFII英皇亨利以及京都基金進入,基本就是一大批的個人投資者。我們查詢了一些個人投資者的資料,基本都是農民。”
飛翟點了點頭,“現在是該讓常為民出來跟股市一姐一較高下了。”
“怎麼一較高下?”程清明沒有明白飛翟的話。
“之前股市一姐借著常為民的IP幹壞事,現在常為民被釋放,讓外界知道,股市一姐並非常為民,經偵大隊能將一個拘捕的人釋放,說明經偵大隊已經掌握了新的證據,常為民確實是冤枉的,背後一定另有真相。這樣可以從心理上打擊股市一姐和幕後的操縱者。”
“就這樣一較高下?”程清明盯著飛翟,“我壓根就懷疑那個什麼安哥拉項目,查出那麼多農民的賬戶,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西北生物已經進入了莊家,而這個莊家已經跟QFII國際資金以及國內的機構聯手,要操縱西北生物的股價。不過這個莊家還是有點腦子,讓基金跟QFII進來,給市場造成了一種公司倍受機構追捧的錯覺,讓大家覺得這是一家好公司,莊家隻要用分200萬股的籌碼就能借著機構的招牌,不斷拉升股價,自己卻躲在後麵不受任何幹擾,也逃避了證監會的監管視線。”
“是的,現在莊家都在與時俱進,我們不進步是不行的。程組長,你還記得常為民說的密信中的那首詩吧,前麵兩句已經驗證,後麵還有一句‘風雲漫卷萬裏冷’,中國離安哥拉豈止萬裏,後麵的一個‘冷’字是否在告訴我們,這個項目有問題呢?看來,這首打油詩真的具有前瞻性。”飛翟隱隱覺得這首詩在暗示自己的調查方向,但是最後一句‘西陲日月落九天’又是什麼意思呢?
程清明撓了撓後腦勺:“當然記得。看來這首詩還真的不同凡響,不過不能打草驚蛇,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怎麼釜底抽薪?”飛翟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證監會直接介入稽查西北生物。
“我國慶期間去過西周市,西北生物在股改中所公布的利潤可以說是胡扯的。現在西北生物每天都在申請停牌,我們已經跟交易所下達了死命令,在沒有公布詳細的合作協議之前,西北生物不能複牌交易。”程清明嗬嗬一笑,“莊家想法很美好的,公布一個意向性協議,拉升股價,等到價位合適時,讓基金接盤。我們現在要抽的就是京都基金的後手。”
“老程,看來我們是不謀而合。”飛翟很神秘地附在程清明的耳朵上說,“還有要抽薪的是歐陽飛雪跟張靜。常為民賬戶的權證交易,這兩個家夥可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