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念未了,卻聽司徒烈道:“一見此物,不由令我見物思人,想當年,令尊大人和我馳騁江湖,不知留下多少佳話,至今仍記得江湖流傳的兩句話:‘倚天一現宵小顫,屠龍一出鬼魅哭。’不意二十年後,人事皆非……”
過去的事,雁秋一點也不知曉,巴不得對方能將乃父過去的曆史追述一遍。
可惜司徒烈卻未再繼續說下去,雁秋有些失望,但又不敢動問,因為這時司徒烈的神色,像是又沉浸於往事之中。
碧玉丫環突然闖進來道:“稟告大爺,小姐已收拾妥當,馬匹也已備好,就等老爺和羅相公動身了。”
司徒烈忙一懾心情,“哦”了一聲道:“好!我們馬上動身。”
說著話,他已將屠龍刀還鞘背於背上,然後望著雁秋,道:“我們走罷!”
三人走出莊院,已見司徒乃秀端坐馬上。
司徒烈走至司徒乃秀近旁,神色凝重地道:“我們此去雙龍堡,無疑是闖龍潭虎穴,你可務必小心。”
司徒乃秀瞟了雁秋一眼,始向乃父道:“爹!你老人家放心。”
司徒烈也不向雁秋客氣,便翻身上了他的棗紅馬,與司徒乃秀倆人領先而去。
隻剩下二匹黑駒,雁秋和碧玉倆人,便各人分乘一騎,揚鞭隨後追去。
司徒烈在雙龍堡前首先下了馬,衝著守堡的兩名彪形大漢道:“你們盡速進內通報馬寸才,就說我司徒烈,特地趕來會一會他。”
那守門大漢,雖然不知司徒烈是何許人物,但由對方的氣勢神色之間,覺察出不是泛泛之輩,趕忙應諾一聲,飛馳而去。
不一刻,堡內燈火齊明,照得夜空發紅,而由堡內通往堡門的道路上,閃爍著一條火龍,漸漸向堡門駛近,雁秋和碧玉趕至堡前,那堡內火龍也來到近前,原來竟是燈籠火把,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火龍一般。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司徒烈手指最先一人,罵道:“馬寸才,你倚仗雪山、崆峒之勢,就想無法無天了嗎?老夫今夜若不取爾狗命,誓不為人。”
馬寸才哈哈一笑,道:“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馬寸才話聲剛一出口,司徒烈已“嗆啷”一聲,抽出屠龍刀,一式“平沙落雁”疾如雷奔,橫掃過去。
司徒乃秀一見乃父出手,她哪裏還會閑著,隻聽她嬌叱一聲:“爹!雙龍堡沒有一個好東西,咱們不把他們斬盡殺絕,實在難吐這口悶氣!”
叱聲中,疾向堡內奔去。
馬寸才見司徒烈揚刀飛而來,嘿嘿一笑,一按腰中機簧,“唰”的一聲,一條軟劍,已握在手中,隻見刀光劍影,團團在夜色中滾動,再辨不出倆人身形。
司徒乃秀飛身掠入雙龍堡,雙龍堡中一幹豪雄,便將司徒乃秀圍在垓心。
司徒乃秀秀眉一挑,纖手微抖,一蓬“追魂扣”漫天化雨般疾向四周撒去。
眼前這一幹人乃雙龍堡的精銳,其中尤以虛無子道長,功力驚人。
他見司徒乃秀一出手就以暗器襲人,頓時恨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手中拂塵一揮,身形快逾電掣,圍著司徒姑娘飛繞一匝,姑娘所打出手“追魂扣”,悉數釘入拂塵之上。
虛無子氣定神閑的佇身司徒姑娘身前,道:“司徒姑娘,我尊敬你是因為你是我們堡主的心上人,但若你沒有一個分寸,不知進退,那就休怪道長不客氣了。”
司徒姑娘驀見自己一手“追魂扣”悉數被人收攝起來,真的大吃一驚。
及待看清這收攝她“追魂扣”之人,乃是一清瘦老道,不由怒火陡生,嬌叱一聲,道:
“你這雜毛老道,休在本姑娘麵前逞強,你有什麼能力,盡管施為,如若胡說八道,姑娘便撕爛你一張狗嘴!”
虛無子哈哈一笑,道:“憑你這點微末之技也配!”
司徒乃秀氣得抖聲道:“你看配不配!”
話聲中“嗆啷”一聲,三尺青鋒已在半空打閃,及待配字剛落,劍已幻起萬道銀虹,圍著虛無子起舞。
虛無子喝了一聲“來得好!”手揮拂塵,便與司徒姑娘打得難解難分。
羅雁秋一旁看得真切,知道司徒父女,都遇到強敵,暴喝一聲:“雙龍堡中徒眾,俱皆給我住手!”
聲如春雷,馬寸才和虛無子聞喝,俱皆收勢躍出圈外,司徒父女亦皆收手躍到一側。
馬寸才飄身躍落圈外之後,隻見羅雁秋虎目含威的望著自己。
馬寸才冷哼一聲,道:“無知小子,適才莫是你叫停?”
羅雁秋跨前兩步,對司徒父女道:“你們兩位暫且退下,待我先會一會這馬寸才,再作道理。”
然後衝著馬寸才道:“馬寸才,隻要你能保住項上人頭,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馬寸才估不透羅雁秋來頭,更不知他與司徒烈的關係,當下把劍一橫,抱元守一,道:
“你是什麼人?快快報上名來,我馬寸才手下不死無名之鬼。”
羅雁秋淡淡一笑,道:“江湖上羅雁秋三個字,諒你也聽人說過。”
馬寸才一愕,道:“你是羅雁秋?”
“難道還有假的?”
馬寸才哈哈一笑,道:“那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羅雁秋,我正找你。”
“你找我?”
馬寸才點點頭,道:“有一筆濫賬,務須找你了結。”
“這倒新鮮,你說說著,我與你結下的什麼冤仇?”
馬寸才道:“現在無須和你多饒口舌,趕快受綁,送上十二連環峰,你自然知曉。”
羅雁秋聞言,若有所悟道:“原來你們是受命雪山派,怪不得這般橫行霸道,從現在起,你若改過便罷,如若不然,小爺定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馬寸才氣得虎吼一聲,道:“放屁!先吃我一劍。”
話聲中一式“八步趕蟬”,身形暴射,手中軟劍,抖起碗大一朵劍花,疾向雁秋前胸刺進。
羅雁秋嗬嗬冷笑一聲,眼看劍尖即已觸到前胸,直急得一旁掠陣的碧玉丫環,嬌喝一聲,飛身撲到,欲將搶救雁秋。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雁秋屈指一彈,隻聽“當啷”一聲脆響,馬寸才手中一支軟劍,一折為二,前半截墜落於地,後半截也在馬寸才“啊呀”聲中,相繼跌落塵埃。
馬寸才一怔之下,即又出手硬拚,也顧不得自己虎口麻痛,雙手一揮一折,一式“葉底摘桃”,快逾電閃,疾向雁秋打去,同時腳下一式“掃襠腳”,連蕩帶勾,狠辣至極。
隻見雁秋隨意一揮,馬寸才一條矯健身軀,恍如醉酒一般,手舞足蹈,一連向後跟蹌數步,幸虧背後有人將他扶住,否則,這個醜可出大啦。
可是內腑己受微傷,站定之後,“哇”的一口,吐出一灘鮮血。
馬寸才臉色灰敗地望了望地上鮮血,複又舉目望了望羅雁秋道:“羅雁秋,我與你遠無怨,近無仇,你竟膽敢與我馬某人架梁結仇,馬某人隻要留一口氣在,你羅雁秋就休想活著走出我雙龍堡。”說完一聲清嘯,宛如龍吟鳳噦。
要知馬寸才善以馴練百獸為能,這時他在悲戚之中,發出這一聲清嘯,無疑是調集他所豢養的一批野獸。
可是羅雁秋卻不明了內情,還以為馬寸才太過任性,竟在受創之下,仍圖逞強,不由暗自搖了搖頭。
就在羅雁秋暗自為馬寸才憂傷之際,耳旁颯颯風聲大作,間或夾著一聲聲虎吼猿啼鳥啾之聲。
這時除馬寸才仍立當地之外,其餘之人,俱皆悄無聲息的溜上城牆碉堡。
司徒父女、羅雁秋、碧玉等四人尚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朗朗晴空,已被結隊的雕鵬鷹隼,遮掩得無隙無縫。
羅雁秋心知不妙,但為時已晚,當下叫出一聲:“叔父、秀妹……”
馬寸才一陣低嘯,當頭數以百計的鷹雕,猶如雷奔電閃一般,已疾撲而下。
羅雁秋一個箭步,躍至司徒父女和碧玉身前,雙手不斷揮舞,道:“你們暫且匍匐地上,待我阻擋一陣。”
這時,那俯衝而下的一群雕鷹,在羅雁秋雙手揮舞之下,已有幾隻受創,帶著一串悲戚長鳴,揚長而去,但那些未受傷者,卻又飛了過來,向雁秋啄攫。
司徒老俠也奮起神勇,出掌拍擊雕鷹。
司徒乃秀乃父及雁秋倆人,俱皆揮掌抵抗頑雕,急忙伸手入囊,掏出一把“追魂扣”,照準雕鷹咽喉,彈射過去。
雕喉受射,頓時洞穿,連叫都未能叫出一聲,便慘死跌落於地。
一把“追魂扣”足有三十餘隻,無一虛發,霎時,慘死雕鷹,疊如丘陵。
馬寸才一見自己心愛雕鷹,遭此重創,不由心如刀割,忙不迭呼嘯一聲,遣令散去。
羅雁秋和司徒父女三人,剛剛打發走了那批窮凶極惡的雕鵬鷹隼,尚未待喘過一口氣,繼又見一批猛虎,張牙舞抓飛撲過來。
他們三人防守雖稱嚴密,無奈十頭猛虎衝勢太過威猛,當雁秋剛剛揮掌將迎麵衝來的猛虎擊死,尚未來得及撤手,他的左右後三方,已如破石天驚一般,俱皆被猛虎乘虛而入。
隻聽司徒父女及碧玉丫環,這時各自發出一聲怪叫,雁秋聞之,頓時一身冷汗淋淋,他也顧不得回顧,忙不迭一式“旋風八打”,身如車輪般的旋轉一匝,排山掌力,同時施出,頓時將周圍衝過來的猛虎,拍翻丈外。
司徒父女以及碧玉丫環三人,也就隨著被雁秋打翻出去的猛虎,一同跌入虎群之中。
雁秋急忙飛身撲救,無奈洶湧的虎群,猶如浪濤一般,雁秋明明見到三人被虎噙著跌入丈餘遠近的虎群之中,俟他飛身掠起,凝目搜尋,卻已不見三人蹤影。
三人是被虎噬?抑或是被虎群踏死?
雁秋無暇細思,掄起“乾坤掌”,對準擁來猛虎,摟頭猛擊。
他的一雙肉掌,足可開碑裂石,打在虎身上,哪裏還有命在。
頓時,一串驚天吼叫,幾隻猛虎,不是頭裂,便是骨折,匍匐地上,一動不動。
這時一聲清嘯,冉冉傳來,虎聞嘯聲,風掣再去,轉眼走得無蹤。
他想在虎屍之中去找一找司徒父女和碧玉丫環,可是身形未動,一聲哈哈慘笑,已由暮空之中傳來,宛如魑鬼哀嚎,雁秋機伶伶打個冷戰,側目一看。
隻見身旁站著一個長袍老僧,年入古稀,可是精神矍煉,尤其是一雙朗目,灼灼炙人,手中一條銅禪杖,少說也有百十斤,雁秋凝目望去,他仍陰笑未已。
雁秋會過高人不少,可是從未會見到這一號人物,不由心中暗費猜疑。
那老僧笑過一陣之後,始把麵色一正,對雁秋道:“你這小子未免太過狂妄,竟敢殺傷馬堡主的神雕金虎,你可知這東西的來曆嗎?”
雁秋見他這般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神色,心中便有幾分惱怒,及待聽完他的話,不由更感不服,道:“既然神雕金虎俱為馬堡主之物,馬堡主不找我理論,而由你來出頭,難道這批神雕金虎,是你的不成?”
那老僧一笑道:“不錯,這批飛禽走獸,正是老僧贈與馬堡主之物,所以你傷了馬堡主的神物,就等於傷了我的神物,你該知道,傷了我的神物是要以命相抵嗎?”
雁秋聞他要拿自己的命,去給那些死去的虎雕償命,不由怒火中燒,道:“你說的倒很簡單,但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那老僧壽眉一挑,目露凶芒,道:“你小子以為我斃不了你?
哈哈……”
禪杖一抖,又道:“你能避過我三招,便算你有本事,不但過往之事不究,同時我哈木從今而後,再也不履中土。”
老僧話猶未了,那馬寸才已走上前來,道:“哈木大師讓一旁,對付這種無名之輩,何勞大師動手,豈不汙了你大師的名望。”
言罷一轉身,對他身後之人道:“費寵、王右餘,盡速將這混賬拿下。”
原來在雁秋與哈木老僧對話之際,馬寸才已率領他的部下,和一些喇嘛僧相繼圍攏過來。
費寵、王右餘俱是馬寸才心腹,尤其一付毒辣手段,比馬寸才猶過之無不及,是以馬寸才喚他們二人對付雁秋。
哈木老僧嘿嘿一聲冷笑,怒氣未消的瞥了雁秋一眼,對馬寸才點頭道:“我真不願管這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
雁秋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費寵和王右餘已相繼應命飛落雁秋麵前,身形未穩,怪招已出。
羅雁秋見二人怪招襲來,便存心要捉弄他倆,看看他倆究竟有多少份量。是以僅僅用了三成為道,把費寵拍過來的手掌一撥一帶。
費寵便如負了千斤重擔,隨著雁秋一帶之勢,向右一個踉蹌,這時正好王右餘掄掌欺入,於是倆人不偏不倚,恰恰撞個滿懷,隻因費寵衝勁稍大,竟把王右餘撞得往後翻仰。
倆人自出娘胎以來,幾曾吃過這種苦頭,頓時滿頭青筋暴現,大吼一聲:“小兔崽子,我與你拚了!”
話聲中王右餘由背後扯出一對吳鈞劍,費寵亮出他的一條墨骨鞭,倆人一左一右,勢若猛虎,疾向雁秋欺入。
雁秋嘿嘿一笑,不屑道:“就憑你們兩塊廢料,還想在少爺麵前賣弄嗎?趕快給我滾回去,免得現世罷!”
話聲中身形一起,矯如遊龍。
王右餘和費寵隻覺眼前一花,便身不由己的向前衝去,“嘭”
的一聲,撞在堡牆之上,一腦門七素八葷,搞不清這是怎麼回事了。
馬寸才原本知道雁秋是個勁敵,是以才挑選出王右餘和費寵兩名一流高手,想給雁秋點苦頭吃,不意倆人同雁秋較量,竟連一招不支。
顯然,今夜雙龍堡傾巢而出,亦未必能討得了好,不由心頭如焚,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暗忖:我馬寸才一生闖蕩,就毀於這一旦嗎?
哈木大師像是已看出馬寸才大有技窮之感,但從方才雁秋一招神乎其技來忖度,雁秋功力,實在高不可測,以致令他躊躇不前,生怕自己這把老骨頭,葬送中原,忙不迭轉身一揮手,對一群喇嘛僧道:“速擺密宗大陣!”
密宗大陣是西域喇嘛絕技之一,是以,不在萬不得已,是決不會輕易擺露出來的。
哈木大師一聲話畢,三十個喇嘛,穿梭般地一陣奔跑,然後各自站到自己的方位之上。
哈木大師再一聲“起!”密宗大陣便發動起來,頓時把雁秋陷入陣中。
雁秋真未想到,由三十幾個喇嘛所擺出的陣勢,竟有這般威勢。一時間恍如千軍萬馬奔來,並且雷厲風行,著實不可小視。
他忙氣凝雙掌,施出一招“河漢洶濤”。
刹時,隻見他一雙肉掌,恍如長江大河,滾滾浪潮,把個蜂擁而入的“密宗大陣”,頓時隔阻不能向前。
雙方僵持足有頓飯工夫之久,隻因雁秋隻身匹馬,精力漸有不支之狀。
包圍他的“密宗大陣”,這時範圍越來越小,勢力也越來越顯渾厚,再有盞茶工夫,雁秋不破陣,便有被擒之慮。
就在哈木大師沾沾自喜之際,羅雁秋在萬般危機之時,突然一聲清嘯,恍如龍吟鳳噦,令人神智一震。
“密宗大陣”也就在雁秋嘯聲之中,為之一滯,雁秋豈能放過這千載難逢之機,頓時身形一長,掠出陣外。
哈木大師驚“咦”未已,雁秋已撲至他的麵前,道:“老禿驢,我不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非把你宰了不可。”
哈木大師雙目一瞪,叱道:“你少賣狂!看杖!”
他想攔住雁秋,然後再以“密宗陣法”來圍困他。
不過雁秋目的並不在此,他急欲知道司徒父女和碧玉丫環三人的生死下落,哪裏有心戀戰。
當下身形一晃,閃過哈木大師一記杖法,道:“少爺這時想知道司徒父女三人下落,沒有閑情與你閑磨了,姑且饒了你們。”
身形一旋,即向停著雕虎屍身之處撲去。
馬寸才最攻心計,他看出雁秋單身匹馬,不是喇嘛僧們的“密宗大陣”敵手,是以心想:
我何不假手“密字大陣”將這頑敵大害除掉。
故當雁秋飛掠而去之際,馬寸才陰笑道:“羅雁秋,你要找司徒父女嗎?我告訴你,他們現在已被我關入牢中,隻要你能接下‘密宗大陣’,我馬寸才一句話不說,便把他們好端端交與你就是。”
羅雁秋奔得正快,突聽馬寸才這一陣呼喚,忙把腳步放緩下來。同時心想他這話也對,我能把他們“密宗大陣”一破,他們還能以何為恃,到時,別說要他們放司徒父女,即使要他們的項上人頭,也是易如反掌。
但他所懷疑的是司徒父女,是否如馬寸才所說,已被他關入牢中?
若是已被關入牢中縱然拚個生死,也要與“密宗大陣”,周旋到底。
萬一三人已在此時作古,難道我也這麼傻,放下自己的急務不去辦理,而同這些禿驢們消磨精力時間嗎?
頃刻間,羅雁秋雜念叢生,諸如寒瑛姊等人的去向,以及肖俊中秋之約,一時縈繞滿懷,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他實無把握,在一時半刻能將這變化萬端,渾厚無比的“密宗大陣”破去。
他開始猶豫不決,因此腳步更慢,他繼又前行數步,霍地竟把身形停住,自語道:“羅雁秋啊,羅雁秋!不管司徒父女是生是死,你都不該將這事置之度外。”
他定了定神,終於做了個決定,霍地一轉身,即向馬寸才疾撲而去,同時口中叫道:
“馬寸才,今日羅雁秋,若不將爾等斬盡殺絕,何以能替司徒老前輩出這口怨氣,又何以告慰先父在天之靈!你接掌罷。”身如電掣雷奔,瞬息欺至馬寸才身前。
馬寸才先吃雁秋一掌,內腑已受輕傷,複經發嘯呼雕馭虎,致命內傷更加嚴重。此時倏見雁秋像餓虎般撲來,不由暗歎一聲我命休矣。
哈木大師雖對雁秋暗生幾分忌禪,但仗著“密宗大陣”,卻也有恃無恐,是以,他知馬寸才無法將雁秋接得下來,忙從旁一掄銅禪杖,迎著雁秋飛撲之勢,猛砸過去。
羅雁秋要想一掌結束馬寸才性命,勢必要吃哈木大師一杖。
急切間,他忙將前撲之勢一收,屈指一彈,一縷勁風,直向哈木“將台”穴射去。
哈木大師全心貫注於他的銅杖之上,哪會料到雁秋小小年紀,含蓄不露,竟練就一付“彈指神功”。
幸虧他警覺得早,匆忙將身軀一偏,始算讓過那縷勁風,但也急出一身冷汗。
喇嘛群僧見雁秋去而複返,正中他們下懷。因為他們不信,憑他們鎮山秘技,拿不下羅雁秋來,是以,當雁秋一指彈空,眾喇嘛僧不待哈木吩咐,一聲暴喝,“密宗大陣”宛如天馬行空,立刻移到雁秋身側,將他包於垓心。
羅雁秋早由得悉,這些喇嘛僧,與雪山、崆峒派鼻息暗通,欲霸武林,他豈能再容忍,頓時暴喝一聲。
喝聲中掌風雷動,急向圍撲過來的眾喇嘛僧劈打過去。無奈這時陣勢早已發動。他劈出勁力,俱被陣勢吞化殆盡。饒是他累得氣喘籲籲,也隻能保持了不敗之局。
哈木大師目睹此景,不由笑對馬寸才道:“馬堡主,你看那羅性小子,已被圍困陣中,雖然一時尚不能將他拿下,但時間一久,諒他終會不支,此刻你可先回堡,調傷養息,待我擒住那廝,再喝你的喜酒了。”話完,哈哈一笑。
馬寸才早感不支,此時能有機會回堡休養,自是求之不得,當下哈哈一笑,道:“多蒙大師全力支持,我馬寸才先走一步了。”話完一拱手,表示告退之意。
哈木大師道:“堡主不必客氣,請回罷。”
馬寸才點了點頭,然後向堡中眾高手,交待數語,始轉身蹣跚而去。